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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顽了这几曰
 取过箫来,卖他本事,吹了一套《关山秋月》,真有穿云裂石之声。马玉娇也赞不绝口。胡员外使了个眼色,马玉娇已知其意,把脚轻轻一勾。

 子金瞧着胡员外回头,烛影里也就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。马玉娇把一个三事汗巾儿,挽做同心结香囊,悄悄送与子金袖中。

 胡员外故意推辞,任凭他二人猜拳饮酒。子金饮至三鼓才过船来,银瓶还点灯相待,斟了茶给他吃了。

 夸:“这胡员外义气,拜兄弟,使他夫人出来相陪,原来也是个妙人儿。咱明也备一席酒回他,少不得你出来,也回他个礼儿。”银瓶道:“人生面不,怎好出去?”

 子金道:“他江南的风俗,比咱北方不同,多少做生意的,都是堂客掌柜,大等子和人称银子,极大方的,那似我北方缩头缩脑的,倒叫他们笑咱不老诚。”说毕,宿了一夜。

 乘着酒兴,又在船舱里…下都是平地板,子金尽着滚上滚下。二人鱼贯而寝。只因得了马玉娇的汗巾,借着银瓶发的兴,在玉娇身上才觉有味。

 到了天明,忙去叫了厨子,备了一桌齐整的席面,自己上大船来请胡员外夫妇。平西,胡员外意在夜饮,灯烛之下好玩银瓶,因此傍晚过来,先使一个丫头送一红帖,上写“忝盟妹胡门马氏裣?G拜”说道:“俺先过来拜了沈大娘,另来赴席。”

 这都是胡喜定下抛砖引玉的计。待不多时,只见马玉娇从大船头搭着跳板,走过沈子金小船上来。原是积年扬州瘦马,又在门户里出身,胡员外使四百两银子包他一年,什么事不乖?

 不消说衣妆人物,只这几步走,显那一点金莲,就是柳下惠也要开怀。上穿着一件月白透地罗,衬底是桃红绉纱女袄,系一条素白秋罗湘裙,刚那绛瓣弓鞋,一点凌波。

 扶着跳板,做出那一种娇态,轻轻过去。银瓶进前舱,也换得松鬃高头、一身淡衣服…不消二,学成了扬州打扮。

 这玉娇一看,真是世上无双。彼此相让,都平拜了,让到后舱,樱桃捧上茶来吃了,马玉娇问道:“姐姐贵庚多少?”银瓶道:“妹今年十八岁了,七月十六生。”问:“姐姐贵庚?”

 玉娇道:“我今年二十一岁了,十二月初四生,比姐姐痴长了三岁,那里比得姐姐!”又问道:“为什么事上江南来,都一对小小年纪?沈子金就是个老江湖,吹弹丝竹,扬州也找不出个对来。”

 银瓶老实,不曾出门的,那里答应得为,东一句西一句,说是随着子金看亲。问道是什么亲,又答不来。“就是从小儿定的亲”问道公婆几时不在,又答不来。沈子金在外舱听着。

 生怕决撒,连忙进来作揖,替银瓶接话。待不多时,只见胡员外换了一套新衣,把脸上肥皂洗得光明不过。就入前舱,彼此又平拜行了酒礼。

 安座已毕,挂起那烧成羊角大红蜡烛,照得船上红纱亮?一片通红。子金怕船在关口上,不好顽耍,忙叫艄公将船放出,西岸柳之下系了缆。

 东方月出,子金才请马玉娇来入席。银瓶随后铺毡,让员外行礼。胡员外已是酥麻了半边,那里肯。只得二人平拜。

 已毕,俱安座入席,马玉娇在胡员外肩下挨坐,银瓶和子金相挨。樱桃斟酒,却是四个小金莲蓬钟儿…李师师箱中之物。胡喜见了,就知来路不明。把灯烛下细看银瓶,又比白不同。

 看官听说:大凡世间尤物美人,俱是天上的花彩,生下来就如名花异卉,有一种宝光在上面绰约闪烁。

 忽然是红,又忽然是白的。他如不笑时还好,只一笑之间,非红非白,就如菩萨放光的一样,实实的认不真他。

 所以唐明皇沉香亭一枝牡丹,变成五,青黄红紫,一时变化不定,谓之花妖,应在杨贵妃亡国身上。大凡尤物,不妖其身,定然妖人。这银瓶才绝代,那有平平过到一世的理。

 胡员外一见银瓶,看了个,才知道世上的人不曾见女,抖起他这垂钩下饵神计,打虎抛羊绝户心。

 有诗单说这美不可轻见人,不但女,就是古董佳画,多有取祸之处:物因奇怪皆成害,有婵娟易作妖。

 不向人前争巧,免教他恨余桃。那时余酒添换将毕,明月初上,照得船如水,扬州关上丝竹喧哗。那银瓶听得,明知不在行,把口掩着微笑。子金道:“我等吹吹笛,和他们船上比比。”

 那银瓶取出一只西洋老血兕…是皇上赐李师师的物,斟上,送与胡员外,他却取筝来安在小几上弹起。真是雁唳长空,龙秋水,惊得那些船上人都不弹唱了,员外饮毕,斟了一杯回敬。

 子金却取出一面镂金螺甸琵琶来,那是名门之物,又叫银瓶弹起。银瓶因没人合着,不去接。胡员外使个眼色,马玉娇知道了。

 早接过琵琶来,弹了一套清商,也是扬州有名的清弹。银瓶又要夺胜,早接过来,叫:“樱桃斟酒,劝大娘一杯。”

 弹了一套《汉宫秋》。员外说起江湖事:“艄以不可轻信。你小小年纪一对夫,又有这些行李,该到店里另写大些的船。万一这艄公不小心哄得你们睡了,撑到湖里,还不知是那里…”说得沈子金害怕,胡员外道:“小弟有一只船,正要到镇江去,自家的艄公,叫他服事也便些。”到像骨关切的话。

 子金谢了又谢,许着明移船。饮至三更,把船依旧回到关上泊了,如此你来我去,不止一

 那,胡员外进城和商人见盐院,把那些小郎都跟去了,玉娇儿将船舱取开了两扇?子,故意把手一招。子金积年子弟,勾搭了,逾窗而入,闭上舱门,忙把玉娇搂定求。那玉娇受了胡喜秘计,十分奉承,即说嫌胡员外魁:“一见你这样知趣,不得和你同生同死。”

 说到热处,两人干勾多时。果然玉娇风月狂,水气凑,得子金快不可言:“就是银瓶虽美,年少不知滋味,但得咱两人长远相,我情愿把银瓶嫁了。”玉娇道:“你若肯时,我管慢慢和胡员外说。你休改了口。”

 子金道:“我若假话,就吊在扬子江里!”说毕话,仍旧过船来,把?子闭了,银瓶那得知道。至晚胡员外回来,马玉娇如此说一遍,不胜之喜,另治了一席,请过沈子金来,道:“老弟,你我同盟生死的人,不该说假话。

 你这表子是那里拐来的?那有良家女子,这样一手丝弦?贤弟不知,这扬州官捕拿贼的公人极多,这两来我这船上打探的好不紧急。一把套住你到官,就完不得事。如今这金兵大,东京来的人不许收留,好不严谨。”说得沈子金没有主意了。

 道:“随哥怎么样,小弟敢不从命!”胡喜道:“你实说,这女子是那里来的?我替你安排。”

 那子金只得略出几分,说是东京娶来的表子,原不是良家。胡喜道:“既是表子,何妨明说,小弟这马玉娇,也不过是娶的门里人。我们风月中的子,不过是兴个新鲜,那个是三媒六证娶的老婆不成?”说到中间,叫马玉娇出来。

 和沈子金猜枚豁拳,故意顽成一块。子金还不敢放胆的。饮到乐处,马玉娇要请过银瓶来吃酒。请了二次,推说睡了,马玉娇道:“我该坐的?也去睡罢。”

 两句话得沈子金跑过舱去,也不管他残妆半卸,一把扯住往大船上来。银瓶挣着不肯,险不吊下水去。这里重整杯盘,说破是表子了,行了一个令,大家讲就:谁输了,把表子送到谁怀里。胡喜故意先输了。

 马玉娇斟上一杯酒,倒在子金怀里,一递一口吃了,第二掷沈子金输了,该银瓶送酒,他却不肯去近前,只远远送了一杯,又回来坐在子金身边。马玉娇恼了,道:“沈叔叔全没男子气!难道人家的表子奉承了你,你家就是自家老婆?也要送过去!”

 得沈子金把银瓶一把抱起,轻轻送入胡喜怀中。胡喜要他口口相还,银瓶羞惭面,只不好哭起来,彼此大家混闹不题。

 那玉娇和沈子金说:“我和你这等相厚,离不开了,夜里哄胡员外,说是你要嫁银瓶,他说情愿出一千两银子添财礼,他也依了。

 如今咱两个算计:你只去了一个银瓶,有我顶着他的窝儿,咱还白得了一千银子。有了咱两人,那里去不得?你要肯了,我好去哄胡员外。”

 这子金原是子,有甚正经?看着银瓶旧了,又要新鲜新鲜,就口许了,道:“早说定了,一面兑银子,一面过船。自有个法儿教他。”

 不觉到了次,胡喜请过子金来,道:“阚客换表子也是常事,老弟,你叫我添多少,明说了罢。”

 子金要一千两。马玉娇把脸扬着道:“要换就不消争多争少,俺们那个是牛是驴,少了那一件?忒看得人轻了!”

 说着哭去了,讲了一会,胡员外添上一千之数:“彼此不许带箱笼,明只说移船,午后各人开船。”

 银瓶那里知道。饮到月下三更,胡员外取出二十锭元宝,放在一个箱里,抬过子金船上来,只说盛的家伙,要带往南京去。到了明,有一只大船,另是一个艄公,来把船上箱笼物件俱撇下船去。

 可怜银瓶全不疑心,只道是换船,那知是换人。将船搬毕,先使樱桃过来看行李,子金到船上和银瓶说:“你过去谢谢他胡大娘,我们顽了这几,亲姐热妹不过如此。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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