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隔帘花影 下章
第51章 就把哢昏了
 但小人不知用兵,只好做的文官,须得一大将同往镇守,催办粮钞,接济江南,才可进兵。”

 兀大喜,即申请金主,先把橘塘使领扬州都督之印:“明即发你同阿里海牙,领兵三万,从旱路同行。”

 兀自和干离不一路攻打淮安,到瓜州会齐过江。橘塘磕头如捣蒜,谢了又谢。那盐船上千万银子,才有了着落。这些忧愁病肿,被喜气一冲,就如吃了一帖入黄汤,一时消散了。

 一出营来,传闻他升了扬州督抚,谁不尊敬,早有营中的南兵们投见的手本不下几千。那橘塘真是富贵一齐来,想了想:“这千万金银随营南去,何等妥当。

 一到扬州,不知还得盐商的多少珠宝,如此泼天之富,岂不是天送将来!”正是人心如此,天意不然。总是造化愚人,无所不至。这橘塘一面大起来,做了二品服、蟒袍金带、执事旌旗,每家备吃贺酒,大吹大擂,金鼓喧天,准备点兵南下。

 那营中原有扬州兵丁,发了百十人先做细,去勾引盐商为内应,不题。每笑天公罔善民,常将财赚愚人。蛾因投火偏张焰,鱼为贪钩更设纶。

 恶贯盈仍遂恶,身名奢泰始亡身。明明慈母容骄子,暗使功曹报鬼神。这橘塘泼天富贵不求自至,安排南伐不题,原来当替汴梁盐商说情时节,有一人姓王名敬宇,是扬州人。

 自失了盐船,逃回扬州,还有些账目在汴梁,使他亲弟王二官人,改名王文举,在水营里充了兵叮听得橘塘升了扬州督抚,不过江,情愿来投作细作,上扬州传与哥哥王敬宇,勾搭众盐商们内应,希图保守身家,还望得些众人的外财。

 即时写手本,见了橘塘,细说:“扬州城还有百十家大盐商,金银财宝如山之积。小人先到城里,通知这起盐商们。眼见得南兵软弱,敌不过金朝兵马,谁敢不降?先把投诚的名册汇报上来,也免得杀害性命。”说得橘塘大喜,就赏了一张把总?付。

 一不,候阿里海牙整兵前进。却说这王文举率领众细作扮作逃难南人,从清江浦由淮安去一半,从汴梁由河路上扬州去一半。

 王文举先从水路到了扬州,见了哥哥王敬宇,找寻胡喜员外,备说详细。胡喜喜之不尽,自己心里想道:“这富贵出在这里!扬州城多少富商,今俱在我手里生死。这几年多少嫌疑,多少仇恨,今都要在这件事上报复!”

 寻思了一夜,怕开报不明白,请了一个为行检革退的生员,绰号王起事。因他平好告人打官司,惯于开单捏款、赖债兴词,人家有争讼的,就是他的买卖。

 专一两下挑唆,只有起事来,再没有消灭下的。又且书柬四六都是明白。自从革退衣巾,夺了衙门前的饭碗,全靠着胡员外盐店里作个记室,因胡喜笔下不明,时常代笔,做了个门下晚学生,早晚和店里小郎们串通,得些小利糊口。因此胡喜想起来。

 忙请王起事相公来,又怕他走漏风声,许他五十两银子,也使他列上一个名字,后金兵下了扬州,俱有升赏。

 那夜至二更,悄悄商议汇名具册,先使人在路上金兵营里报了,定个日子,以何为号,好做内应。这王起事又是个害人利己的,两意相投,喜个不了。

 连将扬州富户、行家、大小铺面、金帛子女,并养瘦马、开杂货、走苏杭之家姓氏门面、坐落处所,分作上中下,和报审户册一样三本。

 又把城中兵马钱粮、将官姓名、虚实强弱,各造一册,城上垛口门兵、某处有备无备,各造一册。

 密讨个暗号,在城上准备接应。背了众人,使一的当心腹,同王文举打扮作客商,把册子打在货里,没人知觉,沿路将来。

 不阿里海牙同橘塘率领三万人马,由汴梁水旱两路进发,但见:毡幕重重,帐房密密。弓刀簇簇,驼马纷纷。

 黄沙漫漫起边尘,黑气层层月,但行处角声振地,下营时部落遮天。旗分五,千里鸣雀投林。阵按八方,万户人烟屏迹。

 打草抢粮,哨马先行百里外。杀人放火,屠城常在一时间。前军行至睢州地方,王文举认得橘塘旗号,跪在路傍。早被哨马捉住,口称是报扬州的机密军情。

 传至营中,见了元帅阿里海牙和督抚,呈上册籍。看了大喜,赏了酒饭。使他带回空头?付一百张,任凭胡员外分散。

 又给一枝番字白旗,藏在身边,使他在城头…即在此处攻城。又怕他有间谍,使来人先回,将王文举留在营里,以防有诈。那胡喜的细和原差去南兵,依旧扮作逃难的客人,潜行去讫。

 这一路先取了天长、六合、清河、桃源,不战而降,直杀到淮安地方。那时南宋高宗正在南京,商议战守之策。

 每与汪、黄二相商议,怕金兵南犯,要建都杭州,又被那一起南渡功臣苦留,要提兵江北,以便恢复汴京。

 那一时,李纲、赵鼎、张浚、张所久已谪贬在外。要与金人讲和,情愿纳币称侄,求还二帝。因那些名将岳飞、刘琦、吴?U、吴?d,俱分守各方。

 止有淮安是一个文官同一个参将镇守,兵分汛地,一时城内空虚。闻金兵三十万直到淮扬,百姓先逃了一半。那些残兵败将,原是汴梁杀破胆的,那个敢出战?因此直至扬州,如入无人之境。

 那胡喜在城,真如望穿饿眼,恨不得一刻即到,他便做起大官来,指望封侯封王。一时把个扬州城,就是他家送的一件大礼一般,好不重大的紧,单等金兵一到,即为内应。要知分晓,且听下回分解。***

 话说一粘没喝、龙虎大王和橘塘破了淮安,星夜直取扬州。那扬州城里军民,闻知淮安不战而降,已是吓破胆的,那个将官敢来战。

 城上虽也预备下擂木炮石,派下民兵守城,那知胡喜和王盐商受了橘塘的□付,散在城里,内应的细预备下献城。

 听得金兵一到城下,通了暗号,见东门上军兵稀弱,将橘塘发来的白旗起来,金营里见竖起番字白旗,就知是细接应,又怕内有诈,先使王盐商的兄弟王蛮子趴上城去,却用梯子一个个接着上城。

 那城上军民那个是不怕死的,见了金兵上城,滚的滚,趴的趴,一个个走投没命。城里先放起火来,胡喜一干细砍开城门,放金兵进来,但见好杀:金珠如土,一朝难买平安。罗绮生烟,几处竟成灰烬!

 翠户珠帘,空有佳人无路避。牙锦荐,不知金何藏。泼天的富贵,堆金积玉,难免项下一刀。

 空的楼房,画碧丹,只消灶前一炬。杀人不偿命,刀过处,似宰豚。见死不垂怜,劫到来,总如仇怨。自古来奢世界,必常遭屠杀风波。

 十里笙歌花酒地,六朝争战劫灰多那时扬州城里,杀的男子妇人不计其数,兀太子才令封刀。

 把胡喜开的富民册籍呈上,四太子看了,就叫龙虎大王同胡喜搜括富民家财宝货,助饷过江。胡喜先把好女子拣选了五十名,打扮的天仙一样。

 送到金兀?X营里答应,次后开出城里富户平有养好瘦马的人家,并乐户娼籍、出色有名的女戏,一一开造册籍,听四太子发落。

 四太子就着橘塘同阿里海牙拣选三千妇女,送一千上北京,进与金主,一千随营自用,一千赏这破城有功的将官军校。这橘塘、胡喜得不的一声,正称下情。

 胡喜和龙虎大王坐在扬州府堂上,照依册籍,把扬州盐商木客、乡宦富民,一齐传将拢来,先要了骡马,次要金银,又次要珠宝。又把妇女们一家家赶出来,选着有姿的,留下入官。

 可怜这些妇女,俱用黑灰搽脸,蓬头破袄,妆做奇丑模样,那些美貌娇容的,一时恨不得变作个无盐女来,才可免得性命。

 可见美不但害人,连自己的命也坑了,有诗为证:麝为香遭网,鸟因翠损灵逢灼甲,檀馥被炉烧。憎苦多遗蓼,争甜少剩桃。东施笑西子,夫妇老蓬蒿。

 那些大商贾们,撵出金银元宝,在府堂上垛的高有十余丈,零星碎银不用天平,抛在地下,何止百余堆。

 那胡喜将平和他有大小嫌疑的,叫龙虎大王或是箭心窝、刀穿两肋,杀的人在堂上横倚竖卧,使在傍看的人畏惧,不敢不献出珍宝来。

 那时扬州妇女,大小人家俱尚珠子髻儿,一两珠子卖到百十换,这一搜,真是:明珠百斗非为罕,碧玉千层未足奇。

 那些富民,初时也只说有了财宝,买出命来。谁知这人心原是无尽的,见了一千就要一万,见了银子又要金宝。先还哄着,自己献出来,到了三之后,见富民说都尽了。

 只得非刑吊拷、火炙刀剜。可怜受尽千般之苦,尽了家私,还不保其命。这是富户的结果。因此说,人生世,富不如贫,贵不如。怎当那众生凡夫,贪心太重,不到此地也不肯休心,到了五鼓醒来,还要算计那一宗生意有利、那一件机巧骗人。

 细细想来,可不是一场梦?唐人钱起有《脾咏蜂》曰:年年花市几曾淹,斟暖量寒夜添。采得百花成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。

 却说这橘塘,自从得了盐船那十万之富,和胡喜算计停当,得了扬州,即将此银合伙,添上扬州盐商的银子,不止百万,做起盐来,以为久远之利可以敌国,把金银积到北斗也是不难的。

 又奉了兀太子,使他搜选妇女,不论良家娼,要足这三千美女的数,好不快活。想了想:“我那打光做穷医生的时节,见了一个银纽丝,就把我昏了,受了南宫吉多少亏。今到了这婆娘海子里,尽我受用,只恨少长了百十髟已髟巴。” HuxUxS.cOM
上章 隔帘花影 下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