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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3章 自己此番臂助
 而即便是鸩酒,自己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。自己的踌躇志,早已经一败涂地…鱼弘志毫无尴尬之,取出一条帕子抹了抹几案,像往日一样伺候得殷勤周到。

 仇士良冷冷哼了一声,将拟好的诏书卷起来,进袖中,“朝中尚多,老奴还得替圣上分忧,派人捕拿处置,先请告退。”说着一摆手,“走了。”

 来俊臣、崔慎由施礼退下,仇士良大摇大摆走到门口,鱼弘志却道:“仇公先走一步,小的还有几句话想对圣上说。”仇士良皱眉道:“有什么话要背着人说的?难道你还能再换条船不成?”

 “仇公说的是,小的已无回头路可走,只能与仇公同舟共济,只是伺候圣上多年,如今…有几句心里话不得不说,让仇公见笑了。”“俗气!”仇士良扶着玉带拂袖而去。鱼弘志掩上阁门。

 然后回身笑道:“圣上想必对奴才恨到骨子里了吧?”李昂还没开口,便见这位昔日的心腹走到案旁,像施礼一样躬下身,然后张开口,“呸!呸!呸!”

 朝案上的菜肴羹汤挨个吐了一遍。在李昂目瞪口呆的表情中,鱼弘志直起,笑道:“实不相瞒,奴才对你这个狗屎一般的圣上,也是恨到了骨子里!”

 摇曳的灯火下,鱼弘志狰狞的笑容犹如恶鬼,咬着白森森的齿尖道:“你是我见过最自私、最胆小、最愚蠢、最可笑、最混账的狗东西!”“你一个奴婢生的种,被咱家扶携着当了皇帝,却没有半分感激,反而天天想诛尽我们这些阉奴。

 老田背叛王爷,给你当走狗,事还未成,你就急着要杀了他吃。朝廷宰相给你卖命,一出事你立马落井下石,唯恐牵连到你。

 绛王李悟是你亲叔父,你皇兄一死,因为有人想拥立绛王,你就暗中授意王枢密使杀掉他。被太真公主拦下,你又恨上了太真公主…你还要脸吗?”

 “光王李怡沉默寡言,你觉得他居心难测,猜忌万分。李博陆名高威重,你更是不放心。你怕郡王、怕卫公、怕太真公主,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怕!生怕他立了太子,会被人唆使,抢了你的皇位!

 你向郑覃求亲,结果人家宁肯把孙女嫁给崔家一个九品的小官,也不肯当什么太子妃!你还有脸说‘我家二百年天子,顾不及崔卢耶?’”

 “为什么不肯,因为你自己儿子被人毒死,你连个都不放!儿子一死,你拿着太子之位,一会儿说安王,一会儿说陈王,挑动自家的兄弟子侄内装…你除了自己,还信得过谁?”

 鱼弘志怪笑道:“也许你就信得过那个杨妃吧?她跟你那么久,可别说皇后了,你连个贵妃的名号都不舍得给她…”李昂终于作声,“你…你住口!”

 “啧啧,总算是开口了,怎么?说到你的痛处了?你在乎的,也就一个杨妃了?哈哈!”鱼弘志放声大笑,“杨妃那身子又软又滑,一身白馥馥的美,就跟棉团一样…拿来暖脚正合适。”李昂眼都红了。

 “你…你个阉狗…”“哎呦,你是看不起我?”鱼弘志尖声笑道:“待会儿咱家就把她叫来,在皇上的龙椅上好生用了她。”李昂再也忍耐不住,爬起身骈指喝道:“你个该死的阉…”

 “啪!”一声脆响。鱼弘志一个耳光过去,李昂捂住面孔,当时就懵了,鱼弘志横眉竖目,“狗东西,这会儿还敢跟我炸翅?”

 他一不做二不休,一把揪住李昂,劈头盖脸一通猛,一边打一边喝骂道:“你那点子龌龊心思,能瞒得过别人,还能瞒得过我?

 你原本对佛门刮尽天下之财深怀忌恨,被窥基拿密宗法门一,立马改了脸色,几乎要拜他为师,只盼着他用秘法给太真公主灌顶,好遂了你的意。

 你垂涎太真公主的身子,又恨上了姓程的,一门心思想杀死他。肚子龌龊不堪的心思,还要在人前装圣君!”李昂挣扎着。狼狈叫道:“住…住手…哎哟…”

 “好无胆,好权无能,”鱼弘志一巴掌将李昂得趴到御榻上,喝骂道:“就你这等狗屎货,偏偏我还要净身给你当奴才!”

 鱼弘志越说越恼,他解开衣带,褪下子,当着李昂的面,赤出残缺的下身,拍着下叫道:“咱家就算割了,也比你像个爷儿们!”李昂捂着脸,瑟缩在榻角,一声也不敢吭。

 “看见你的怂样我就来气!”鱼弘志恶狠狠道:“把头抬起来!咱家今便你一脸,让你对着老子的照照!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!”

 “哗哗哗…”在案上飞溅,将蛤蜊、菜肴、酒水浇得七零八落。李昂面色惨白,几滴溅在龙袍上,也不敢擦拭。鱼弘志终究不远,一泡撒完,没到李昂身上多少,反得自己两腿都是,他咯咯笑了两声,“也罢。

 一会儿就让杨妃用她的檀口香舌,给咱家舐干净。”鱼弘志一边系着带,一边慢悠悠道:“我已经命人请太后回宫,让儿郎们把她扒光了。

 好生审理一番,看她下面是个什么模样,怎么生出你这个狗东西。对了,还有安乐,那丫头生得花枝一般,可惜跟你一母同胞,少不得还没出阁,就被咱家折了她的花枝,挑了她的花蕊,掐了她的花骨朵儿,哈哈哈…”

 看着面无人的李昂,鱼弘志愈发得意,怪笑着离开。吊桥“轧轧”升起,不多时,周围又恢复了寂静。

 那间舍仿佛被人遗弃一般,孤零零矗立在峰顶。李昂失魂落魄地趴在御榻上,被肿的面孔火辣辣的作痛。烛上的火焰晃动着,忽然李昂眼角一花,不知何时,烛侧多了一个身影。

 一支凤头金簪伸来,用簪尖拨了拨烛焰结出的灯花,略显昏黄的灯光摇曳着明亮起来,李昂瞪大眼睛,眼中出一丝惊喜,随即又意识到什么,不骇然变。杨玉环将金簪回髻上,然后一双玉手放在前,右手抱着左手四指,虎口相对,结成太极法印。

 她微微低下头,闭目低诵道:“奏启三清三境天尊,昊天玉皇上帝,帝父帝母,至圣至真,天地水,道德众圣,十方应感,一切真灵,恭望洪慈,回渊鉴。”

 轻扬悦耳的声音仿佛透过舍,穿过秘阁,一直传到三十三天之上,玉皇大帝所在的灵霄宝殿中。“伏愿玉帝功德,大能救度于众生。凡俗罪愆,深敢归投于洪造。”“既极称扬之力,复伸忏谢之诚,谅沐慈悲,特垂赦宥。”

 “罪福之缘,可得明了,障碍之因,悉皆断除。保命度灾,延祥集福…”祈求玉皇宥罪赐福的经文声仍在舍内回,灯下已是芳踪杳然。李昂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还是在家奴猖狂的羞辱之下,出现了幻觉。

 他只知道,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再像从前那样,毫不见外地对他颐指气使,娇嗔薄怒,摆出姑姑教训侄儿的架式,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朝他投来一眼,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…李昂不知不觉将手指放在嘴里,一遍又一遍地噬咬着。

 ***“窥基大师是佛门正法!”几名僧人立在大慈恩寺的寺门前,振臂高呼。“阿弥陀佛!”释特昧普宣了声佛号,宝相庄严地说道:“窥基背弃我佛,堕入魔道,这些同门都是见证!”释特昧普往身后跟随而来的僧众一指,厉声道:“尔等受窥基所骗,死到临头,还不知省悟吗?”

 “任你说得天花坠,顽石点头,我大慈恩寺数千僧众上下一心,绝不相信窥基大师会背弃我佛!”

 “没有窥基大师的吩咐,本寺不许任何人入内!”释特昧普森然道:“尔等莫非也堕入了魔道?”争执间,三座大门忽然同时打开,大慈恩寺的僧人们手持,黑一片从寺门涌出。

 最前面一排僧人光头上点着香疤,灰色的僧袍褪下半幅,在寒风中壮的手臂和半边膛,神情坚毅无比。“佛祖在上!我大慈恩寺弟子今要为佛祖斩妖除魔,撼卫佛祖的荣耀!”

 “佛祖虔诚的信徒们!无论你们是僧人还是凡俗!卫佛匡法,就在今!”“佛光普照!功德无量!”“传檄十方丛林各寺!同赴宣平坊!诛杀佛门公敌!”

 “光荣归于佛祖!”那些僧人一边沿途招唤佛门信徒,一边派人前往各寺召集人手,一路高呼不绝,举刀执,气势汹汹杀向宣平坊。释特昧普板起面孔。窥基出身勋贵,少时代替唐国先皇出家,研习佛法,身份非同小可。

 以大孚灵鹫寺为首的十方丛林对其刻意栽培,可以说与沮渠二世大师同出一系,都是不拾一世大师所传摩法宗的嫡脉,直到沮渠二世大师坐之后,窥基一反常态。

 突然对密宗法门产生异乎寻常的兴趣,邀请附庸于大孚灵鹫寺的蕃密大师前来讲经说法。释特昧普趁此机会,在长安各寺传扬蕃密法门,排挤掉原有的东密一系。

 也是在窥基的鼎力支持下,释特昧普以密宗法王的身份,得到唐国朝廷的承认,又通过贿赂仇士良,成为主管天下僧尼的左街功德使。最终鸠占鹊巢,占据了东密的祖庭青龙寺。

 此番窥基远遁,释特昧普原想着重施青龙寺的故技,一举拿下执唐国诸寺牛耳的大慈恩寺。谁成想,窥基在大慈恩寺的影响力深蒂固,即使窥基背叛佛门证据确凿,众口一辞,依然有大批僧人站在窥基一边。更让释特昧普恼火的是,自己此番的臂助,净念那厮竟然在关键时候避不出面。

 没有净念这位沮渠大师的亲传弟子,十方丛林红衣大德身响应,自己的夺寺大计一开始就碰了壁。说到底,自己在大慈恩寺的根基,终究比不过窥基数十年的经营。大慈恩寺在长安城声望极高,在那些僧人呼喊下,不时有佛门信徒从家中出来。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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