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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章 年纪轻轻
 接连圈下来,这会儿纸上只剩下宗室一条,贾文和持笔在手,沉未决。“这两个没什么吧?我看是窥基故意借宗室亲王的名头,给他们找来的帮手打气,顺带吓唬人的。”

 贾文和摇了摇头,“若是旁人也就罢了,安王、陈王与唐皇乃是至亲。窥基此举势必令唐皇见疑,颇令人不解。”程宗扬很乐观,“两个空头亲王,一个杨玉环就把他们镇了。”

 杨玉环在十六王宅凶名赫赫,这两个一个是她侄儿,一个是她侄孙,就算当街按着暴揍一顿,旁人也只会夸奖:太真公主拳法又有进!瞧这一拳!打得多漂亮!

 贾文和暂时放下两人,又在佛门上面多加了一个圈,“解铃还需系铃人。主公此番危局,还是着落在十方丛林头上。”“窥基与释特昧普?”“沮渠若是圆寂,双方势必决裂。”

 “你这一说,我倒是盼着沮渠赶紧上西天,好让这帮光头先打起来,”“沮渠是不是归西不重要,只要他们以为沮渠已经归西,那就是真的。”“造谣吗?”程宗扬摸着下巴思索起来,贾文和放下笔,“属下想见见净念。”

 “没问题!”程宗扬往后一靠,叹服道:“老贾,真有你的!”程宗扬这会儿对贾文和怎么看怎么满意,自己本来觉得棘手无比的局面,被贾文和这一通剖析,几乎是刀刀见骨,三下五去二,便把对方的阵营拆得七零八落。

 亏自己还一直把窥基看得高大无比,这会儿回头再看,真就是个只通佛法的呆子,搞的什么合谋,破绽百出,还不如直接上来跟自己玩命死磕呢。

 比起察人,临敌不,大和尚只有跟在贾文和后面吃的份。程宗扬心情大畅,笑道:“文和兄,你今天可跟以前不大一样啊。”“哦?”

 “你以前可没耐心跟我说这么多,更别说把事情碎了,一点一点分析。还有你那句:猝然临敌,克之而已…很慷慨豪迈嘛。”贾文和淡定道:“主公满意便好。”

 “满意!当然满意!”“呸!”身后突然蹦出来个声音,“他是看你太笨,才用教笨蛋的法子,一点一点喂你。要不是你太软蛋,他用得着装慷慨扮昂地给你打血吗?”程宗扬黑着脸转过头,“儿子,你怎么在这儿呢?”

 袁天罡从被卷里伸出个白发苍苍的脑袋,“我都在这儿待两宿了!好不容易眯一会儿,就听着你个没完。”

 “我们说正事呢,你胆子不小啊,装死就行了还敢多嘴,不怕被我灭口?”“什么正事也别打扰老子做实验!”“有种你再说一遍,板子给我拿来!”“爸爸,”袁天罡一指头顶,“你看我做的电灯!”

 程宗扬抬起头,只见屋顶悬着一颗浑圆的水晶球,水晶球上是一个漆黑的圆盘,下方垂着网兜,将水晶球悬在梁下。

 水晶球不过拳头大小,中间是一条炽亮的灯丝,散发出柔和的白光。因为是白天,自己进来时竟然没留意光度的变化。贾文和道:“袁先生帮我做的夜明之珠,夜间伏案,免受烛火烟气之苦。”

 袁天罡道:“我这几天实验了几百次,总共只睡了两个时辰,吃喝拉撒全在施工现场,为了让它稳定发光,我容易嘛我!”

 “你也用了几百种灯丝材料?”“我有那么蠢吗?我!骑在爱迪生脖子上的男人!用得着把他吃过的屎再吃一遍?”

 “…你们怎么都跟屎干上了?”袁天罡恨铁不成钢地说道:“你真没看出来?”程宗扬一头雾水,“看出来什么?”“技术含量!技术含量!”袁天罡指着头顶的圆盘,“无线充电!大功率恒定电!”

 “哎哟!”自己还真没注意,老袁玩个灯泡不算什么,可他直接跳到无线充电,这技术可有点啊。“这灯泡…不会是小紫帮你做的吧?”

 “废话!”袁天罡鄙夷地说道:“不求她我做得出来吗?跟你说,以后别惹我,为这灯泡,我可是签卖身契了,以后我就是紫妈妈的人了。”程宗扬真不懂他这的优越感是个什么情况?究竟是打哪儿来的?

 “把自己卖了。你还得意?”袁天罡乐呵呵道:“紫妈妈是科学家。我卖给她值了,不丢人。”“她怎么就科学家了?”“你没见过她那箱子?”

 袁天罡两眼直冒贼光,“活活一个梦幻工厂!我也就是没死,要死我必须死在紫妈妈的箱子里,当颗螺丝钉都行!”“干!死到我老婆的箱子里?别恶心我了!”袁天罡急了。

 “把我魂魄到里面,我给你免费干活你还不乐意?”“不行!太恶心!”袁天罡从被窝里钻出来,“我就是爱科学爱劳动,又不闹鬼!”“不行就是不行!”“我就这一个愿望你都不足我?你还有没有人?”

 “我要是没人,你都活不到过年!”袁天罡扑过来叫道:“求你了!”“我干!你个变态理工狗…”袁天罡抱住他的腿,“求求你!让我死在里头吧!”

 “清醒一点!你已经疯了!来人啊…”好不容易把袁天罡轰走,程宗扬只觉得心力瘁,这货以前还装得跟个高人似的,怎么投奔了自己之后,越来越疯癫了?“程侯,”南霁云持帖进来,“方才有人投帖。没有留话就走了。”

 程宗扬接过帖子,随口道:“那人什么模样?”“披了件灰色的长罩袍,戴着兜帽,留了两绺长须,下巴很瘦。”一个瘦男人?程宗扬打开帖子看了一眼,立刻站起身,“南八,你跟我出去一趟。”贾文和提醒道:“非常之时。”

 “放心,我就到旁边的客栈,真要有事,喊一嗓子都能听见。”程宗扬一边披上大氅,一边低声音道:“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老徐。”贾文和目光微闪。

 主公提过的老徐只有一个,那名来自太泉古镇的破落户,如今名动长安的得道方士,秦国正使徐君房。“临门不入,必有蹊跷。”贾文和道:“多带几个人。”

 “他不进门,应该是有什么戒惧,人多了反而不好。反正就在旁边的升平客栈,几步路而已。我先过去见见他,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”程宗扬抄起两把佩刀,收在大氅内,与南霁云一道出门。

 升平客栈位于宣平坊十字街西路北,离程宅只隔了两处院子。门前一株数人合抱的古槐,枝叶森森,树下立着半人高的栓马石,柱状的岩石被缰绳磨出道道凹痕。

 相比于北边红袖楼的平康诸坊,宣平坊显得偏僻了些,并不太受风雅士的喜爱。升平客栈住的多是前来求学赶考的士子。眼下正值年节,士子们大都已经返乡过年,只剩下一些囊中羞涩,淹留京中的落魄文人。

 掏出几枚钱铢打发了小二,程宗扬登楼来到一间客房前,叩了叩门。房门微微打开一线,一只眼睛凑过来,看清外面的人,然后飞快地打开门,把他进来,“呯”的一声关紧。

 程宗扬按住刀柄,纳闷地问道:“老徐,你搞什么呢?”即使在屋里,徐君房也披着罩袍,戴着兜帽,把脸遮住大半,只出留着长须的下巴。

 “嘘…”徐君房趴门扒窗地看了一圈,这才摘下兜帽,出那张瘦巴巴的脸。半年不见,徐大忽悠总算不像在太泉时候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,一副面带菜的穷相,但脸色还有些发青,跟大朝会时的面红光判若两人。徐君房低声音道:“没别人吧?”

 “就一个随从,你见过的,在下面守着。”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”程宗扬放开刀柄,讶道:“我说老徐,前几天我见你还光鲜的,怎么几天不见憔悴成这样了?你在宫里干嘛了?”

 “我那是用胭脂抹的。还有这个…”徐君房一把将胡须扯了下来,“拿胶粘的。”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你怎么想起来冒充秦国使节了?”“哪儿是冒充的?”徐君房哭丧着脸道:“我是真的秦使。”“真的你还一脸惨相?”

 “我这秦使是被的,你当我愿意干啊?”徐君房声音有些发颤,“你不知道我见过多少死人…整条河都的血水,砍下的人头堆的跟山一样!比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!”程宗扬认真起来。

 “怎么回事?哪儿死了这么多人?”“还能是哪儿?咸啊!”徐君房道:“我去的时候,正赶上秦王驾崩,他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,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年轻力壮。

 为了争夺秦王的位子,杀得人头滚滚。新任的秦王一登基,先把太后给杀了,又杀他的两个兄弟,还有两个兄弟的家臣,国中的诸侯、大臣、家眷,几万人都押到河边斩首…”

 一口气杀了几万人?即便见过洛都之万人混战的大场面,程宗扬心头还不怦怦直跳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“就我来之前,还不到一个月。”程宗扬脸色愈发凝重。

 算算时间,秦国的王位之争几乎与汉国的洛都之同时发生,同样是君主暴毙,群起争位,同样是各方混战,血成河,但自己稳住汉国的局面便即收手,秦国却是屠净杀光,杀戮的规模比汉国更酷烈。

 “不要急,慢慢说…你怎么会跑到咸去了?”“还不是你那对姘头!”“谁?”“那对双胞胎,姓虞的。”虞白樱和虞紫薇?自己突然从太泉传送出来。

 就失去这对姐妹花的音讯,没想到她们会和徐君房在一起。徐君房后悔不迭,“早知道要玩命,我说什么也不上你这贼船啊!”“从头说!怎么回事?”

 “我从头说…死的那个秦王据说厉害得很,难得一见的天才,年纪轻轻,修为就高得不得了。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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