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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5章 做出逃走假象
 潘金莲道:“我把九华丹分成三份,每只服一份,等先适应药力,要紧关头再服下最后一份,发药,能把危害降到最低。”“可到底会有风险。”义姁眼泪婆娑地哽咽道:“师姐,你为了我…”

 “不光是为了你,是为了光明观堂的颜面,更是为万民除害。”潘金莲不再言语,闭上眼睛,盘膝运功。义姁小心退下,没有再打扰这位秉持正义的师姐。回到住处,义姁取了些明矾,用清水化开。

 然后摊开一张白纸,用细毫笔蘸了明矾水,在背面写了几行字。放下笔,义姁将纸张吹干,上面一片素白,看不到任何字迹。义姁耐心地等了片刻,然后将纸张翻过来,在正面写了几味药材,随后叫来抚王府一名小厮,将药方递给他。

 “王爷的伤势急需一味药,眼下各处药铺都关门了,你去靖恭坊十字街口南第二横街东边第三户,把方子递进去。”义姁说着又叮嘱道:“千万小心,别让刺客在药中下毒,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道。”

 小厮仔细应下,收起药方,这会儿虽然已经响起净街鼓,马上就要宵,但急病、产妇不在中,何况用药的又是亲王,去一趟靖恭坊只是小事。眼看着天色已暗,程宗扬等得不耐烦,正想回去,东边院中忽然亮起一点灯光。

 原本的摩尼寺已经摘去匾额,摔碎的摩尼像也被清理干净,只剩下石像的头颅被半埋在院中,面对着原本神像的位置,被当成了一件装饰品。

 石台上已经重新摆放了一尊佛像,身生八臂,盘坐莲台。两名黑衣僧人提着灯笼进来,在院中走了一圈,然后打开侧面的小门。“圆静是吧?”“哎,哎。”一名僧人连声应着。

 弓着走了进来。他面皱纹,颌下留着一丛白须,看身形,年轻时身量极高,但如今年逾八十,弯得厉害,蒲扇般的大手只剩下皮包骨头,颤微微攥着一个小小的包裹。

 “青龙寺来了几个倭国的学问僧,房舍都住了,你今晚就住这儿吧。”“哎,哎。”“特大师吩咐,给你准备了米麺,厨下有柴火,你自己煮饭。”“哎,哎。”“后面院里不要去。有什么动静也别管,就当没听到。”

 “知道,知道…”两名黑衣僧关门离去。老僧走到佛像面前拜了拜,然后攥着自己的小包裹,拎着一只小小的米袋,往厨下走去。程宗扬道:“旁边院子里有什么?”

 “那些女摩尼信徒被关在侧院,每天有僧人过来诵经度化。兰姑说,夜深的时候能听到有人在哭。”阮香琳嗟叹道:“毕竟供奉的神都没了,换作谁也免不了伤心。”程宗扬想了想,“把周围的音做好。别在小事上了马脚。”

 抚王府的小厮刚走到靖恭坊十字街口,背后一记手刀蓦然挥出,砍在小厮颈侧。没等小厮扑地,那只手便抓住他的衣领,把他拖进黑暗中。片刻后,一名小厮敲响水香楼的大门。

 不多时,房门打开一线,出一张洁白妖的面孔。小厮像被惊到一样,连忙低下头,双手递上药方,细声道:“我是抚王府的厮役,义大夫给了小的一张方子,命小的过来取药。”

 孙寿伸出两玉指,拈起药方,打量了他一眼,娇声道:“进来吧。”说着还抛了一个媚眼。小厮跟着进了院子,“义大夫还有句话,让小的捎给此间主人。”“在这里等着。”

 小厮留在庭院中等候,孙寿将方子送到内院,“义姁让一个小厮送来的。”程宗扬拿过药方看了一眼,又翻过来瞧了瞧。

 然后递给成光,“用清水浸一下。”成光拿着药方去取清水,孙寿道:“那小厮说,义姁还让他传句话,只能让这里的主人听。”“叫他进来。”

 不多时,那小厮跟孙寿进来,他恭谨地低着头,细声细气地说道:“启禀老爷,义大夫让小的传话,说她今晚二更时前往兴庆宫,取甘合药。”二更?兴庆宫?义姁能把潘金莲骗到那里?这跟自己的计划不符啊。

 “知道了。”程宗扬示意了一下,让孙寿取些赏钱给他。说话间,成光悄悄将药方递过来。那药方用清水浸过,背面显出一行白色的字迹:潘服九华丹,强提修为。慎慎。字迹确实是义姁的手笔。九华丹不知道是何许物。

 不过能让义姁专门传书示警,肯定不简单。程宗扬放下药方,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麻。他甩了甩手,正要开口,旁边的成光晃了一下,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。***“有毒!”

 程宗扬省悟过来,右手一挥,被浸的药方刀片般朝小厮飞去。小厮身形游鱼般一闪,避开纸张,接着袖中机括声响,扬手打出三枚暗箭,分别向程宗扬的额头、心口和下腹。

 程宗扬整只右手都开始发麻,他连着座椅往旁边倒去,避开暗箭,随即左手一撑,弹起身,顺势出座椅,往那小厮抡去。小厮身子一滑,鱼儿般避开木椅,然后抬起左手,几枚暗箭飞出的同时,衣袖中跳出一截玉柄。

 他握着玉柄一拔,一柄拂尘扬起银白的轻丝,往仓促闪避暗箭的程宗扬拂去。程宗扬心头一紧,拂尘?道门诸宗?太乙真宗还是瑶池宗?不对!

 他方才说话时语音带雌,是个太监!想要自己性命,仇士良还是鱼朝恩?程宗扬就地一滚,避开拂尘,接着一提真气,发现半边身体都开始发麻,不暗暗叫苦。

 这小厮修为顶多四级,真要正面手,未必能打得过阮香琳,但他用的毒药极其霸道,身法更是诡异,自己几次反击,连他衣角都没碰到。

 程宗扬奋力避开拂尘,一边心下懊恼,自己本来设下圈套,等着钓潘姐儿这条大鱼,没想到来了个小虾米,一不留神,居然把自己到绝境。门口一声惊叫,却是孙寿取了钱铢过来,正看到小厮从怀中掣出一柄匕首,往主子口扎去。

 程宗扬一脚踹出,小厮猫一般灵巧地一躲,匕首斜刺,在程宗扬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伤口,接着往后一跃,掠进侧室,“呯”的一声,破窗而出。

 “救命啊!”孙寿这才叫出声来。可她的叫声像是遇到一层无形的屏障,被限制在正厅周围。四周娇叱声起,各处的明桩暗桩纷纷现身,往传来声音的侧室方向处围杀过去。

 程宗扬坐起身,只觉得心臓都有些发麻。自己不会就这么死了吧?这也太衰了,自己刚撒了网,鱼都没见呢,倒把自己赔进去了?阮香琳抢进室内,看到程宗扬腿上的伤口,不由骇了一跳,好在伤口不深,只是皮外伤。

 她气恼地掴了孙寿一掌,“没用的东西!”孙寿捂着脸跌坐在地,身子还在发颤。阮香琳一边扶主子起身,一边道:“几名侍奴都去追了,他跑不了的。”

 “往哪边跑了?”阮香琳道:“蛇奴往西,罂奴往南,惊理往北。”程宗扬差点儿没气死,合着连歹徒往哪儿跑的都不知道?纯粹是瞎追啊!

 “怎么还漏了一边?”“妾身守在东面,没见着刺客。”阮香琳这才发现他半边身体都是木的,不由又惊慌起来,“看看她怎么样。”

 程宗扬往倒在地上的成光示意了一下。孙寿爬过去,手忙脚地探了探成光的鼻息,“还有气。”程宗扬略微放心了一些,看来不是致命的剧毒,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。

 不一会儿,一众奴婢陆续返回。她们围过去的时候还是晚了,只看到破碎的窗棂,那名刺客早已经逃之夭夭。蛇奴等人一路追到坊外,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着,倒是在一条背巷里,找到一名被剥了外衣的小厮。

 “是谁!到底是谁干的!”程宗扬火冒三丈,“谁在正厅设的音?”阮香琳看了看左右,小声道:“是主子你的吩咐。”

 程宗扬无语半晌,最后没好气地说道:“你们赶紧拜佛去,求着咱们的鱼千万别来。就咱们这默契,要是潘姐儿来了,一人一剑就把咱们全挑了。”

 等那被剥了外衣的小厮醒来,几人一问,终于拼凑出事情的大致经过:那刺客先是打晕了抚王府的小厮。

 然后拿着药方径直登门,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进了水香楼,原本信心的计划,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刺客闹了个灰头土脸。

 程宗扬心下窝火,又撑了一阵,终于昏睡过去。半梦半醒间,一双温凉的小手放在脸上,从头顶的百会开始,一点一点按摩到颌下,接着上一软,一条软腻的香舌伸了进来,将一颗小小的丹药送到自己口中。

 一股清凉的苦意从口中化开,身上的麻痹逐渐退去,程宗扬清醒过来。他睁开眼,只见小紫正俯在自己面前,双手捧着自己的面孔,笑盈盈看着自己。程宗扬刚要开口,一手指竖在他上,轻轻嘘了一声。

 “回来啦。”程宗扬悄声说道。小紫轻手轻脚拉开被子,钻进被窝,在他耳边道:“你听。”

 程宗扬竖起耳朵,听到蛇夫人正在训斥孙寿,埋怨她太过无用,见到主子遇袭,居然只会叫,都不知道去替主子挡刀。“她不会喝高了吧?让寿奴替我挡刀?”“再听。”“嗯?”

 程宗扬敛息凝神,渐渐的,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。呼吸声!有人躲在楼上某个位置!程宗扬立刻反应过来,那刺客没有逃走!而是踢碎窗户,做出逃走的假象,然后反身逃到楼上。

 “好胆!”程宗扬坐起身,却被小紫拉住。她摊开手掌,莹白的掌心停着一只小小的飞虫。她吹了口气,飞虫悄无声息地飞了起来,墨点般融入夜中。程宗扬走到窗边,中气十足地喝道:“都过来!听老爷训话!”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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