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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朝局为之一新
 殷红的头被银环穿透,挂着一对银铃。她一直爬到小紫身前,然后抬起媚的玉脸,用红亲吻女主人的脚底,神态恭顺无比。小紫一边用白玉般的脚趾逗她的舌,一边道:“光明观堂的弟子,为何会入宫,成了太后的心腹?”

 “回主子,”胡情翘着舌尖,娇细细地说道:“吕雉早年间曾与燕姣然结识。义姁持燕姣然的手书来访,又有些医术,吕雉就留她在宫里。奴婢后来才发现,她与晴州那些商人暗中来往。”

 义姁辩解道:“我下山途中,曾给人治病。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广源行一名执事。广源行听说我被太后留下,就想通过我,与吕冀结。这些事我都已经一一禀明太后,并没有暗中交往。”

 “你入光明观堂之前呢?”胡情毫不客气地揭穿她,“如果我没猜错,当初送你去光明观堂的人,就是广源行那位庞执事吧。”

 此言一出,义姁终于为之变。程宗扬这会儿总算听明白了,义姁很可能幼时被广源行收养,或者干脆就是被广源行买走的。当年光明观堂迫于岳鹏举的压力,答应为她培养两名绝,不知为何会挑到了义姁。

 不过与另一个被挑中的乐明珠不同,义姁没有进入内门,而是和李师师一样,被列为外门弟子。

 时过境迁,岳帅消失,当年的承诺自然作废。义姁也已成年,按照光明观堂的惯例下山行医,入世修行。靠着医术和燕姣然的手书,义姁顺理成章地留在永安宫,成为太后的心腹,结果又与广源行的人拉上关系。

 导致天子暴毙的药物居然出自光明观堂弟子之手,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,这个消息传扬出去,对一向看中名声的光明观堂都是重大打击。自己能不能以此为借口,把小香瓜勒索过来呢?程宗扬正想得入神。

 忽然听到殿中众女齐声呼道:“威武!”他回过神来,才发现阮香琳那位师爷认为义姁不老实,发话要打她板子。

 程宗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义姁言语不尽不实,是该好好打一顿。中行说也嫌拶子不过瘾,捋起袖子喝道:“往死里打!子给我!”说着伸手就去夺惊理的赤。惊理不乐意了。

 “干嘛抢我的?”“我替你打,你还不乐意?缺心眼儿吧!”中行说从旁边的五中抄起一,对义姁喝道:“敢害天子!反了你了!”

 “等等!”义姁叫道:“你们打死我,谁来救治赵昭仪?”阮香琳道:“这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义姁心一横,扬脸道:“有件事忘了告诉诸位…赵昭仪已然有孕在身,她若有个三长两短,便是一尸两命!”

 此言一出,众人齐齐怔住。过了一会儿,阮香琳道:“打啊!怎么不打了?”中行说拖起大,像条忠犬一样护在义姁身前,“谁敢打!来啊!从我身上踩过去啊!”

 程宗扬一手抚着额头,同样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。刘骜后宫那么多妃嫔,多少年连个鹌鹑蛋都没生下来,友通期才入宫几天,居然就有孕了?

 偏偏还是在刘骜死后才爆出消息,简直是个黑色笑话。程宗扬不想起当的市井传言,友通期克父克母克兄克弟…这边有孕,立马就克死丈夫,还真是一点都不耽误。程宗扬拍案道:“这件事谁都不准往外说!”张恽“啪”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,“小的什么都没听到!”他这会儿怕得要死,已经“畏罪自杀”的赵昭仪不但没死。

 而且还怀了天子的骨血,这个消息传扬出去,立刻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。按照他的经验,只下封口令哪儿够呢?灭口才是常理。灭旁人的口,这位主子可能还得算一下值不值当,像自己这种毫无价值的人渣,根本就没有活命的理由。

 张恽猜得没错,程宗扬正阴沉着脸看着他,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处死算了,最后他还是长了一口气,收起杀心。这些天来,洛都死得人已经够多了,张恽先是跟随吕氏,吕氏失势,又投到刘建门下。

 这样一个双重叛逆,丧了两次家的丧家犬,可以说是举世皆敌,出了这座殿门,就是死路一条。杀他容易,可无非是徒增杀孽。“六识绝丹你能解开吗?”义姁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说道:“能!”程宗扬看了义姁一会儿。

 然后道:“你的解毒丸还吃着的吧?”义姁脸色有些发青。“我不管你隐瞒了什么,也不在乎。”他挥了挥手,“你去照料赵昭仪吧。她若醒不过来,你也不用活了,对了,她已经死过一次,以后不要再称昭仪。改名友通期,称期夫人。”

 “是。”众人齐声应下。唯独中行说道:“为什么不叫友夫人?还有,为什么要改名?你瞧你编的这名字,有点女人味吗?再说了,圣上有子,乃是天下之大幸!应该立即禀告皇后殿下,立赵昭仪肚里的孩子为天子!”

 程宗扬恨不得踹他一脚,“你是猪脑子?你怎么解释她是怎么活过来的?把真相揭出来,让天子再丢一遍脸?退一万步说,其他事全都摆平了,你就能确定她怀的是男孩?万一是位公主呢?”

 程宗扬冷笑道:“说得再诛心一些,当上天子,就真比一个市井百姓快活?立一个未出生的胎儿为帝,你是为天子的骨血着想,还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着想呢?”中行说脸涨得通红,梗着肚子还要再争论,程宗扬竖起一手指,“你如果闭嘴,我就允许你跟着一同去照料期夫人。不然,就算她顺利生下子嗣,我也有办法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天子仅存的骨血。”中行说脖子梗了半天,终于愤愤闭紧嘴巴。***中行说与义姁一同离开,剩下殿中诸人神情各异。

 对于友通期有了天子骨血之事,阮香琳和卓云君并不怎么在意,她们一个身在宋国,一个身份超脱,汉国天子对她们而言,只是个陌生人。惊理与何漪涟出几分意动,毕竟那是汉国天子唯一的骨血,身份非同凡响。罂粟女在昭宫与友通期相处多时,相比之下,对她的安危最为关切。

 张恽则趴在地上,连大气都不敢一口,程宗扬都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给憋死。至于孙寿和胡情,这会儿正挤在紫丫头面前,争相献媚。这对狐族的姑侄女刚换了主人,便俯首贴耳,仿佛一对哈巴狗一样,乖巧恭顺。

 程宗扬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狐族的侍婢了,程宗扬视线从殿中扫过,最后落在小紫脸上。显然死丫头也没想到友通期会有孕在身。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曝光的,只希望他的小命能硬一点,至少别被他亲妈给克了,小紫道:“审到哪里了?”卓云君道:“审到广源行的行止了。”

 “继续吧。”卓云君娇声道:“带人犯。”看到带上来的人犯,众女都出暧昧的笑容。这次带上来的是一张新面孔:刘建的太子妃,当过短短数伪皇后,黑魔海的御姬奴成光。成光像是刚刚妆扮过,玉颊脂粉犹新。她和孙寿、胡情一样,被牵着爬到座榻前。小紫朝张恽抬了抬下巴,“中行说不在,你来审好了。”

 张恽一张青黄脸立刻放出光来,他往前爬了两步,狠狠磕了个头,尖着嗓子道:“奴才遵旨!”“审仔细些,”小紫看了程宗扬一眼,笑道:“好让老爷开心。”

 “小的明白!”张恽爬起来,捡起中行说丢下的竹尺,在手里拍了拍,厉声道:“犯妇,你可知罪吗?”成光道:“奴婢知罪。”她哀声乞求道:“紫姑娘,念在同门的份上,还请饶奴婢一命。”张恽举着竹尺的手本来已经扬了起来。

 听到这话不由停在半空。这位居然是自家新主人的同门?小紫笑道:“你都已经叛出巫宗啦,我还没有正式列入门墙…哪里是什么同门呢?”对啊!张恽挥起竹尺朝成光身上了一记,用不男不女的声音叫道:“说!你是怎么与广源行勾搭上的?”

 成光痛得颦起眉,看了看胡情,又看了看孙寿。小紫侧了侧身子,换了个舒服的坐姿,“左边这个,被我收了一魂一魄。右边这个,除了献出魂魄,还自愿献身为奴。太子妃,你选哪一个呢?”成光脸色数变,半晌没有开口。

 张恽又往她身上了一记,“蹄子!主人收你当奴婢,那是多大的恩典?昂?你居然还不赶紧谢恩?”

 胡情娇声道:“太子妃自矜身份,不愿与我们这些下人为伍也是有的。”孙寿道:“一个封国被废的太子妃,有什么身份?再说了,她以前干的腌臜事还少吗?”

 胡情和孙寿都是离汉国权力中枢最近的人,对成光的事迹早有耳闻,一通冷嘲热讽,提及了她在江都国时干的勾当。成光到底还要些脸面,生怕她们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来,连忙道:“奴婢也愿献身为奴。”

 小紫只说了三个字,“广源行。”成光硬着头皮道:“广源行本来一心巴结吕冀,可吕太后对晴州的商贾颇为不喜。

 他们便找到奴家,说是愿意出钱出力,襄助刘建,图谋大事。”卓云君道:“区区一个外来的商行,居然能襄助诸侯,谋夺帝位?还能让你背弃旧主?”

 “奴婢原本也不信,可广源行的人对宫里的消息极为灵通。”这应该是义姁的功劳了,程宗扬看着成光,脑中杂乱的线索逐渐变得清晰。和自己一样,广源行那帮商人也准备干一票大生意。

 天子亲政之后,朝局为之一新,他们凭借着商人特有的嗅觉,预感到汉国将有大变,早在天子颁布算缗令之前,就开始谋划。起初他们投靠的是吕冀,吕雉表面上不喜晴州商人,其实是与胡情一样。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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