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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LiangYifeng
 隔天早晨,钟念收拾好东西下楼。

 一出单元楼门,就看到了停在门前的黑色轿车。晨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罅隙落在车身上斑驳碎光,熟悉的车子缓缓降下车窗,入目的是驾驶座上那人的清冽瘦削的侧脸。

 他转过头,干净利落的说:“上车。”

 钟念:“你怎么?”

 “上班路过,”梁亦封说,“你不是也要去医院?”

 钟念迟疑的点点头:“嗯。”

 “上车。”

 钟念也没太忸怩,打开车门就坐在副驾驶上去了。

 早上车况拥挤,钟念看了看前方车,心里庆幸自己提早了半小时出门,要不然估计得迟到。

 安静的车厢里,钟念突然说话:“早餐吃了吗?”

 梁亦封:“没。”

 “前边有家早餐店,味道还不错。”钟念伸手指了指。

 梁亦封顺着她的手势望去,眯了眯眼:“嗯。”

 钟念:“我请你吃早餐。”

 梁亦封打着方向盘:“可以。”

 车子缓缓停在早餐店外,上班的时间点,早餐店异常忙碌,来往的上班族、学生很多,面包屉子上氤氲出一片雾气,越靠近,香味越重。

 钟念往里面扫了眼,见还有位置,提议道:“在这儿吃?”

 梁亦封:“嗯。”

 钟念说:“你想吃什么?”

 梁亦封挑了挑眉:“你一般吃什么?”

 “豆腐脑、油条还有小笼包。”

 “和你一样。”梁亦封说。

 钟念点完单回来,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仄的早餐店里。

 早餐店里热闹非常,店长嚷嚷着“包子一个”“油条一块五一”“行嘞”

 简单而又真实。

 没一会儿就轮到钟念了,她起身,面前的人动作比她更快,上前,捧起两碗豆腐脑,继而再折回去,把油条和小笼包一起拿了过来。

 钟念轻声说:“谢谢。”

 梁亦封挑了挑眉,一声嚇笑。

 梁亦封鲜少在这种无名小摊吃饭,在他的眼里,这种店,不干净、不卫生,所以他一直避而远之。

 对面的钟念倒是吃的很香,往嘴里了一个小笼包,嘴巴鼓鼓的,细嚼慢咽。

 她总是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,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,时时刻刻都很认真,没有一丝懈怠。如今吃顿早饭,眉眼专注认真得很。

 她吃的很慢,但每一样,似乎都很好吃。

 梁亦封试着吃了点,味道一般,但他也吃了大半。

 吃完早餐,两个人到了医院。

 钟念下车前说了声谢谢,她开门扬长而去。

 梁亦封坐在驾驶座上,指尖点了点方向盘,倏地一笑,对着空气说:“待会见。”

 ·

 钟念下了车之后在医院大厅逛了一圈,然后走出去,打车,回报社。

 演习时间是下午三点,她原本的计划是两点来医院,可是梁亦封出现在她家楼下,让她不得不把计划稍做调整。

 再回到报社,刚好是踩点。

 钟念坐在位置上整理材料,突然徐佳佳凑了过来,戳了戳钟念的手:“你这几天离你们组副组长远一点。”

 钟念:“嗯?”

 徐佳佳低了声音,窃窃地说:“我听说她昨天采访隋禹吃了个闭门羹,所以今天一来,一张臭脸,你们组好几个人都被她骂了。”

 钟念往曾予那儿看了一眼,她果然心情不太好的样子,瓣紧抿,正对着一位实习生训话。

 她点了点头,又拍了拍徐佳佳的肩膀:“谢谢你。”

 “哎,没关系啦!”徐佳佳言又止的看着钟念,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
 钟念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,扭头看她:“什么问题?”

 “你和隋禹…哎算了,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。”徐佳佳问完也觉得唐突,做这行的,深知隐私的重要,大家太清楚浅言深这个理了。

 是这个问题。

 钟念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契机来说这件事儿,她也一直觉得无所谓,不过有人来问,她也不会含糊其辞。

 钟念咧了咧嘴,言简意赅道:“好朋友。”

 “嗯?”徐佳佳看上去似乎有点不敢置信。

 钟念提及往事的时候眼神很淡,像是天边云卷云舒般柔和,她的语速也很慢,娓娓道来:“我们认识很多年了,是关系不错的朋友。”

 徐佳佳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她挠挠头发,“其实你可以和大家说的,大家到现在都以为你被他…”包养这两个字她说不出来了。

 钟念只是报以一笑。她没再说什么,转回头继续工作了。

 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,也只相信自己听说的,他们对着那人指手画脚、品头论足,他们义愤填膺充当正义的化身,但他们从没有过任何与那人接触的想法。

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,他们没有与那人接触,甚至从未见过那人,只是听一些所谓的“听说”便对那人下了一个定义。

 可笑而又荒唐。

 ·

 很快就到了演习的时间。

 医院和消防大队安排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,地点在综合病房楼6到9楼,所有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早已接到通知,早早准备好了。

 钟念因为要做被困的人员,所以梁昭昭把她先领到办公室。

 梁昭昭是负责人之一,把钟念安排好之后她就行匆匆的走了。

 钟念留在办公室里,无所事事的发呆。

 没一会儿,办公室的门就响了,很有规律的三声,继而停下。

 钟念心里有种预感,直到门被人从外打开。

 见到来人的时候,预感成真。

 钟念站在窗边,背后是一片澄澈干净的碧蓝天空,她化的妆很淡,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往那儿一站,格外的素雅宁静。

 梁亦封合上背后的门,抬头望着她:“很巧。”

 “很巧。”钟念不知道其中的曲折,当真以为这是巧合。

 那天的演习其实出了点曲,烟雾滚滚而来,梁亦封和钟念都没有带布,他们估计都没有太把这场演习放在心上。

 演习的浓烟格外呛人,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屎臭味,没一会儿两人就被呛的不行。

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清晰起来,从窗外响起阵阵脚步声。

 高朝着室内水,梁亦封打开办公室的门,走廊处,水珠凝结浮在空中,空气又黏又稠,刺的鼻腔隐隐作痛。

 外面烟雾太重,梁亦封复又合上门。

 走廊外有脚步声传来,仓皇、凌乱。

 梁亦封和钟念两个人面对面站着,谁都没有说话。

 钟念被呛的捂着嗓子在一边咳,梁亦封往四周看了看,然后快速的了白大褂,打开矿泉水,浸了衣服。

 他扒开钟念的手,把衣服捂在她的脸上。

 她只剩一双眼在外边,漉漉的,氤氲着雾气。

 她双眼雾蒙蒙的,看人的时候似乎十分费劲,迷茫的瞳孔找了许久才找到焦距,然后直勾勾的、毫不避讳的盯着梁亦封。

 有的时候,命定的人,老天爷都会让他走的顺风顺水些的。

 他不过是想和她独处,但却看到她带着江南泯泯烟雨的双眼。

 钟念举着衣服说:“你也捂着吧。”

 梁亦封没有拒绝。

 他们就这样待了十几分钟。

 十几分钟后,却也没有人来救他们。

 烟雾依旧很浓,没有任何褪去的象征。

 梁亦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。

 他接起。

 是梁昭昭,她在那边心急火燎地:“你们在哪儿呐?”

 梁亦封眼波无澜道:“办公室。”

 梁昭昭:“你们在那儿干什么?”

 “被困。”

 “不是,没人来救你们吗?”

 “没。”

 梁昭昭似乎在和周边的人说话,好半晌,她无语的回来,说:“你们要叫救命的你们晓得伐?”她母亲是上海人,说话说的急了,总会无意之中显出那边的口音。

 她的声音很大,足以让梁亦封和他身边的钟念听得清楚。

 挂了电话以后,梁亦封和钟念一时尴尬无言。

 许久,钟念笑了一下,她说:“如果你真的被困了,你会叫吗?”

 梁亦封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,只说:“不可能。”

 钟念有点好笑,他向来低调,但行为举止里总会不自觉的透出富家子弟的高傲不羁。他们当然不会落到这般狼狈田地,但人生在世,难免会遇到万一。

 钟念再次问他:“如果真的发生了呢?”

 或许是因为问的那个人是她,梁亦封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,他拧了拧眉,不答反问:“你呢?”

 “要我啊…”钟念缓缓放下衣服,齿了出来,她扯了一个很淡薄的笑:“我大概还是会和现在这样吧,你知道的,有时候呐喊,并没有任何意义,人这一辈子,只能靠自己。”

 室内的烟雾渐渐散去,难闻的味道却依然充斥鼻腔。

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,也扯了一个笑:“钟念,你要不要试试?”

 “什么?”

 “把你的命到我手上试试。”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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