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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
 山前谷进山道处传来的吼声,吼声乃是醉大师发酒疯,当然万愚和尚是不会发酒疯的,但他装疯,因为他这吼声乃是对石中霍天行几人传信息。

 霍天行几个人站起,他对朱全道:“保护你父母,千万别出去。”

 朱全道:“如果动上手…”

 霍天行道:“也不必出去,我想京中必有反应,如果快的话,应该也快到了。”

 朱英惊讶的道:“京中知道我在五台山出家?”

 霍天行道:“即使过去不知道,文昌在他的奏本上必会写的清楚。”

 朱英出感激之,他双手握住王妃好激动。

 于是,霍天行对苏东二道:“走,我们去瞧瞧,也许胡震山率他的人马过来了。”

 苏东二道:“先生,雪停了,胡震山不会在深山中待得久,他限期三。”

 霍天行道:“是的,今天就是第三。”

 两个人走出“落马崖”石便直奔向山道口。

 这时候只见附近右面山道上,近两百官兵往这面奔过来了,还有吼叫声。

 山道口,醉和尚一个横卧,大酒袋他仰起脖子喝起来,那光景还真像醉酒了。

 霍天行与苏东二奔过来了。

 苏东二跃在一块上面一层雪的右头上,他吹起笛子来了,苏东二吹的是“战刀曲”

 每一次搏杀,苏东二都会吹这一昂的”战刀曲”

 战刀曲中有一段曲词,苏东二有时也会唱出来,那词曲还真够悲壮的,应可与“江红”比美。

 “干戈起刀出鞘,立马杀场驱胡狼,汉家儿郎当自强,头可抛,血可洒,不让子孙受灾殃…杀,杀,杀,杀,杀,杀!”

 苏东二把“战刀曲”吹的十分嘹亮,可也令听的人怒发冲冠而双目直视。

 霍先生与醉和尚二人就直视着骑马过来的一队官兵们。

 渐渐的,走近了,只见那壮的胡震山膛在马上,?的左右跟着近卫十多人,再后面,从太原来的官兵迤逦有半里远。

 双方接近,胡震山把右手高举,立刻就在山口附近的平地上把人马集中起来了。

 苏东二这时候不再吹了。

 苏东二面红光的走到霍天行身后面站定。

 只见那胡震山手一指,对身边的一个卫士,道:“去,叫那和尚过来。”

 这卫士握刀走到醉和尚面前,道:“随我过来!”

 醉和尚立刻举步走了过去。

 “阿弥陀佛!”

 胡震山道:“和尚,三天已到,你怎么说?”

 醉和尚道:“将军,三王爷非造反之人,三王爷已出家,他的法号圆正。”

 胡震山叱道:“这话你已对本大将军说过几遍了。”

 醉和尚道:“将军,回头是岸呐!”

 胡震山会错醉和尚的意思,冷然道:“朱英已回头无岸可上了,他应随同他的秦中二兄与淮四弟一同死。”

 醉和尚道:“将军,回头是岸呀!”

 胡震山一瞪眼,道:“又是酒言酒语。”

 醉和尚急了,他再喝一口酒,道:“将军,有件事情你尚不知吧?”

 “什么事情?”

 “京中有变呐!”

 “变?变什么?”

 “魏公公完蛋了,东厂完蛋了,魏也完蛋了,同东厂有勾结的人完蛋了,这么多的完蛋你还不知呀!”

 胡震山大怒,叱道:“就是你这几句骂,就应该割舌头挖你的眼珠子。”

 有个副将对胡震山道:“杀上山去,活捉朱英!”

 胡震山道:“五台山乃名山,本将军才限期三,如今三已过,休怪胡某无礼了。”

 他这就发号施令了。

 醉和尚大叫:“等等!”

 胡震山又把高举的手放下来,道:“和尚,想通了?”

 醉和尚道:“我和尚这儿有位刚自京中来的人,将军问他便知和尚所言不虚。”

 胡震山一瞪虎目,道:“什么人?”

 醉和尚向苏东二招手,叫道:“苏施主请过来。”

 苏东二一摇三摆的走到醉和尚身侧,道:“大师呀,你叫我?”

 醉和尚道:“苏施主,你把在京中发生的一切,向胡大将军报告。”

 苏东二抬头看看坐在马上的胡震山,他发觉这位将军果然相貌一表,也够武威的,只不过那张嘴巴嫌小了些,这张嘴巴长在女人脸上才合适。

 苏东二双手抱拳冲着胡震山一礼,道:“将军,我叫苏东二,刚由京中来。”

 胡震山道:“快往下说!”

 苏东二道:“京中的事情是这样的,驻守开封府的太守文昌大人…”

 他徽徽一笑,又道:“文大人真够英雄刚烈,是个百姓拥戴的好官,忠心之臣呐!”

 胡震山叱道:“少向本将军吐这些废话,本大将军只问京中出了何事!”

 苏东二道:“将军,事由处起,水从低处,我不能说话没头没尾,惹将军生气呀!”

 这可不是苏东二平的作风。

 苏东二很少说话,他只出刀。

 胡震山叱道:“真罗嗦!”

 苏东二却是一笑,又道:“那文昌文大人写了魏许多罪状,亲自带进京中,文大人一路之上被魏派人拦杀多次,幸而有不怕死的义士从旁保护,才安然到了北京城,当即文大人长跪午朝门外,嘿…”

 苏东二笑笑,又道:“文大人从天黑跪到二天五更早朝,直到正午大队御林军出动。”

 胡震山道:“怎样?”

 苏东二道:“还能怎样?魏全完了。”

 胡震山一楞,忽听他身边一个侍卫对胡震山,道,“将军,休听他一派胡言,这明的是在搪,目的是叫将军快撤兵马,给予朱英逃走机会。”

 另一侍卫道:“说不定朱英一家已逃走了。”

 胡震山嘿嘿冷笑了。

 苏东二忿怒的想出刀,将军身边有了这种人物,他不入歧途才叫怪。

 忽听胡震山举手吼叱:“杀上山去!”

 他这么大手一挥,身边十几个军官模样的大汉,立刻下马往山道上扑去。

 山道上站着霍天行,他高声呼叫:“东二,杀!”

 苏东二冷笑一声立刻往上扑去,有三把大刀向他砍过去,但苏东二只那么甩肩扭已越过三刀杀,随之就听得好凄厉的狂嗥。

 胡震山马上看的清,他的人只瞧上面便倒下四个人。

 胡震山大吼:“可恶啊,这是造反呐,冲呀!”

 “杀!”

 官兵们立刻蜂拥着往山道处杀来,可也因受地形限制,也只能三人并肩冲,这也给了苏东二与醉和尚从容的应付机会了。

 空间有限,官兵是多也挤不上去。挤上去的早被苏东二出刀拦杀,有的被醉大师摔了回去,一时间就听凄嗥之声此起彼落的传来。

 有几个冲过去的侍卫,却无法过得霍天行的那一关,早被杀死在山道上了。

 忽然间,五台山近百和尚手持戒刀奔下山来了。

 五台的刀,昆仑的剑,少林的,武当的剑,江湖上何人不知,如今和尚也杀过来了,看的胡震山大怒,吼叫道:“可恶啊,五台山的和尚们造反了。”

 这话令醉和尚听见了,他回叱:“五台山出家人不会造反,今出刀也是被你大将军的。”

 再看苏东二,死在他刀下的官兵已有十多人了。

 这些官兵们平只是仗势唬唬人,真正动上家伙,才知道他们不够瞧。

 他们与苏东二更是难以比拟,谁碰上便只有挨刀。

 苏东二几乎杀进官兵队伍中去了。却被醉和尚叫住。

 醉和尚道:“苏施主,守住山道就成了,何必多杀生,那不是咱们应做的。”

 苏东二果然又退守在山道口处了。

 山上冲下来的和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他们一到山道处,醉大师便高声盼咐:“你们听着,不能放一个官兵上山,可也不许冲下山道杀人呐!”

 “是,醉大师!”

 这些和尚们握刀守住几处山崖边,为的是怕有官兵们自别处山坡冲进山中去。

 双方这是一半僵持一半冲杀,醉和尚与苏东二,二人紧守在山道入口处不稍离,正所谓一夫把关万夫莫敌之势,气得胡震山厉吼道:“闪开!”

 胡震山不下马,他的功夫在马上,只见他双手托定大砍刀,厉吼一声,道:“跟我杀上山去。”

 哦,他拍马便往醉和尚与苏东二冲去,手中大砍刀拨风泼雨也似的撒出一片光幕,端的威风有余。

 铁蹄已冲到山口了,却见苏东二一声大吼:“杀!”

 真的,当他越过那砍头一刀而闪过胡震山的坐骑,好一股群血标出来。

 那不是自胡震山身上标出来的血,当那匹马在地下倒下去的时候,人们才发现马肚子上一个血

 血不大,但足以致命。

 这手段原是苏东二不愿使出来的,但他无法阻止胡震山往山道过来。

 胡震山随马而倒,他滚地立刻又起来,双手托刀便又杀过来了。

 于是,一场厮杀便在五台山的山道口处展开来。

 什么叫天昏地暗?杀得六亲不认,杀得人尽失才称得上天昏地暗。

 五台山口处已至天昏地暗了。

 天下事还真有那么妙,也算是巧合了,因为就在双方厮杀中,山道对面的东北方,那么快的过来六骑人马,这六个人那个扭呀摆的,没着扭伤一身骨头。

 如果仔细看过去,哟,全是京里来的人马。

 六个人全都配着刀,到得山前便有个御林军官吼声如雷,道:“住手,不许杀了!”

 这—声宛如打旱雷,立刻震住双方停下手,再看地上,雪窝里有人在衰嚎,死了二十多人够悲凄的了。

 胡震山心中叫一惊,他只一瞧便知道这是京中御林军,他心想:“难道真的魏公公已罩不住,完了?”

 忽听六个人中有一个人沉声问道:“你们是那一防线的人马?”

 胡震山过去了,他对六人,道:“京中来的?”

 那人点头道:“你是太原胡将军。”

 胡震山道:“不错。”

 “干什么在此打仗?”

 “奉命来抓朱英…朱三…”

 “你好大胆子,你不在太原办正事,防边防,却跑来五台山杀和尚呀!”

 胡震山吃一惊,就听那马上的军官又道:“咱们奉命前来接三王爷回京里面圣,现有圣旨在此,”

 他把手上的圣旨举得高,吓的胡震山立刻跪上大叫:“吾皇万岁!”

 “吾皇万岁!”所有太原来的官兵全跪下了。

 六个御林军面色寒寒的也不说,直往山道上拍马过去,醉和尚与苏东二分让两边,看着这六人往山上去,直到落马附近,忽自一边闪出一男一女,那是和尚。

 和尚闪在道旁,拦住六人,道:“白侍卫,可认识我朱英吗?”

 就见六人中拿圣旨的人面皮一紧,道:“三王爷!”

 朱英道:“难为你还认得我…哈…”

 姓白的举着圣旨,道:“三王爷接旨啦!”

 一应手续先公后私,只不过当朱英一家三口下山回京的时候,胡震山与他的人马已抱头鼠窜的奔回太原去了。

 胡震山只在太原待了半月便被押回京去了。

 那是一次大狱,下狱的人近千人之多。

 霍天行与苏东二比胡震山的人马走的还快一个时辰,当然朱英要找霍天行的时候,便醉和尚也云游去了。

 朱英心中明白,江湖奇侠就是这样的作风。

 朱英一家当天便往京中去了。

 司马如龙当新郎了,他与柳青青拜花堂的时候是在京中的骠骑将军府办的。文昌不必回开封当太守,他被留在京中做大将军了,他原是想回开封的,但他走不了啦!于是,他当即为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二人完成这桩来之不易的婚礼。

 只不过可苦了于风。

 于风是奉命到开封去找司马如龙的,不料他却扑个空,打听之下知道司马如龙未来开封,而文大人也留在京里未再回来。

 于是,于风立刻拍马再进京。

 于风过了黄河,这夜他来到了彰德府,只见这儿还真热闹,大街上有一家大酒楼,看上去是三层雕花门窗,很气派,也传来女子嘻笑声。

 于风把马匹留在街头的“祥和客栈”便独自一人登上这家“中原大酒楼”

 这儿的市集虽已收,客商们便更见活跃,不少人是买卖山药皮货商,也有山外大客商,在这儿办完事便住上几天找乐子的。

 于风上了酒楼,他临窗看街景,两碟小茶一壶酒,十个包子一碗羊汤,冬天连吃带怯寒,全有了。

 于风如今心情好,想想朝中魏已除,天下太平,人们的脸上也有了笑容。

 于风就快把一壶酒吃完了,便在这时候,忽见自楼下一溜的上来六个男女。

 于风只一看,立刻把头看窗外,因为这六个人中他有认识的,这六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。

 这六个人不是别人,乃是:“秦山狐仙”成青玉。

 “湘西僵尸”桂大雷。

 “河涧阉罗”屠天云。

 “花蝴蝶”东方水儿。

 “猴仙”吕太白。

 这六个魔头这么短的就聚在一起,实在令于风大吃一惊,他立刻明白,霍先生果然有远见。

 于风心中在想,必须尽快的找到司马如龙,晚了实在后果不堪设想。

 于风侧面偷瞧,这六个魔头被伙计带进一间雅房里,门窗掀起,雅房中有一张大圆桌子。

 那伙计在房中叨念着菜名,已听屠天云吼叱:“谁耐烦你们多少大菜,尽快把你们最好的酒菜送上一席来,少在这儿聒噪。”

 那伙计忙回应:“是,是!”

 伙计退出雅房,心中噗噗通通跳,他摸着心中自言自语的:“好家伙,好像间走出来的嘛!”

 说归说,办事可不能慢下来,这六人身边带着家伙之外,每人的面上也煞白。

 “中原大酒楼”的伙计一共三个守在雅房门外侍候,那“秦山狐仙”成青玉喝酒之外他又叫起来了。

 “伙计,伙计,快来!”

 有个十分精明的伙计立刻带着笑声走进去:“爷,还有何吩咐?”

 那“秦山狐仙”成青玉乃是吕太白的姘头,这个女子也真奇怪,她却对伙计,道:“为何不叫来两个姑娘呀?”

 伙计一听吃一惊,伙计看看东方水儿,再瞧瞧葛红,他带着几分嗫喏的道:“你们…这儿都有了女人呐!”

 成青玉冷叱道:“女客人就不能叫姑娘来侍候呀,这是他娘的谁规定的?”

 当然谁也没有规定,江湖上不许女人叫女人斟酒的。

 江湖上还有不少男人叫来男人侍候的,当然,如何侍候,那得看人的高兴。

 “秦山狐仙”成青玉这女人就有这毛病,她侍候“猴仙”吕太白,她也喜欢姑娘侍候她。

 至于在座的还有葛红“老超渡”葛大妈乃是过来人,她只把持住屠天云就足了。

 还有个东方水儿,她没有这个怪毛病,当然东方水儿也看不上—边在座的“湘西僵尸”桂大雷,桂大雷那一张死人面她就不喜欢,加上桂大雷十指甲尖又利,不小心就会中他的毒,东水方儿躲还来不及呐!伙计们总是尽量足客人的,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客人的荷包。

 很快的,有个伙计把两个姑娘叫进门,上了楼又掀了雅房的门帘。

 哦,莺燕之声似鸦叫实在不好听,但二人长得清秀,其中一个姑娘嘻嘻哈哈的走到圆桌边,笑的一口白牙出一半来。

 这个姑娘似有名堂,她站在成青玉身边微微笑。

 她为什么不站到东方水儿身边笑?东方水儿没毛病,她很冷淡,至于葛红,她一手拉着屠天云,表明他们是一家人。

 另一姑娘却走向桂大雷面前,笑道:“爷,我敬你!”

 她还真的不客气,端起桂大雷的酒喝一口,余下的便送到桂大雷的上了。

 桂大雷一口喝干,道:“不过瘾!”

 “再来呀!”

 “我说喝酒不过瘾。”

 “你…爷喜欢喝什么呀!”

 “血,人的血,哈…人们叫我‘湘西僵尸’,你这女子,你说我喝酒会过瘾么。”

 那姑娘听的吃一惊,一双大眼睁的更大,道:“爷,你别吓死我了。”

 桂大雷哈哈大笑起来。

 再看另一个姑娘,已被成青玉拉入她的怀中了。

 “哈…”

 这是吕太白的笑,吕太白见自己的姘头这光景,忍不住的笑起来了。

 有个人可不笑,他在着急呐,这个人就是外间吃酒的于风。

 于风想听他们在一起有什么阴谋,不料却进去两个姑娘,他可就发急了。

 忽听里面传来吼叱:“去,去,去,不叫别进来。”

 两个伙计出来了,两个姑娘在里面。

 这真叫人难以猜透里面人在搞什么名堂,突然一声嘤咛,引得几声嘿嘿笑,又突然—声嗲,嗲的于风麻兮兮的不自在。

 酒楼上还有别的客人在,听也只是斜目冷视而不开口说什么。

 于风就知道,里面男女六个魔头谁敢惹,不要命了不是?便是苏东二在此,他一个人只怕也难招架。

 也不知过了多久,这层楼上的酒客已离去,才听得一声呼叫:“算帐!”

 伙计们有个在附近侍候的,闻言立刻走进去,却几乎与两个出来的姑娘撞怀。

 只见两个姑娘变了样,头发散,姻脂落,两上嘴有点破,子好像也有些破,来时整齐的,去时七八糟的,这是怎么一回事?还以为是这两个姑娘打架互抓呢!别看两个姑娘很狼狈,每人手上握了一锭银子是真的,所以她二人不但未尖叫,还走在外面大声道:“爷们,婶们,下次来玩啊!”

 这算什么玩意儿呀,手风就看不懂。

 于风也没听到六人有什么商量的,当这六个魔头走出“中原大酒楼”的时候,于风也急急的跟出来了。

 于风跟在这六人身后面,事情就有那么巧,因为这六个人一路上走进“祥和客栈”去了。

 于风的马匹也在祥和客栈,他很自然的便跟进去了。

 祥和客栈的正面与两边耳房是客房与帐房,院后才是个不大不小的马廊,有几个伙计在为马匹上草料,回过头一瞧一下,知是已住店的客人,只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,于风见这六个人叫了四间房,一晃之间全不见了。

 于风心中好纳闷,怎么这六个魔头也不再说话了,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都不容易。

 于风有些急,因为他还要去找司马如龙呐!只不过于风心中也明白,找回司马如龙重要,但听这些魔头的阴谋更重要,他决定先听听他们的阴谋再走。

 于风关起房门不上,他坐在窗后不稍动,大冷的天他把—盆炭火拉在面前烤他的脚。

 岂料这一夜他什么也未听到,倒是另外由间房中的人都是呼呼大睡。

 于风到四更天实在忍不住的才睡上

 人呐,心中有事睡不着,才只不过两个时辰,于风又醒了,他是被那种尖笑声吵醒的。

 于风侧耳听,附近房中传来尖而沉的声音,道,“个狐狸,哥哥我以你之道还你之身,哈…你把人家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。”

 “哈…”又是女子尖笑声,传来几句语声:“来吧 ,睡足了你有精神呀,谁怕谁,哈…”

 房中传来“轰轰”声,惹来另一房中怪吼声:“猴儿,娘的你们还不如上戏台去唱戏吧,吵得桂大爷冒火呀!”

 于是,成青玉开口了:“现成的你不要嘛,怪谁?”

 忽听东方水儿大叫:“喂,你们狗倒灶,别把姑娘我扯上呀,不是东西!”

 “哈…”附近有人也笑起来了。

 都起来了,快午时了,能不吃饭吗?从房门走出一个人,那是屠天云。

 屠天云大声吼:“伙计,娘的,都死啦!”

 “来了,来了,爷,你们起来啦?”

 屠天云对伙计道:“今天有个白面老者要来,时辰不准,爷们去中原酒楼吃酒,叫他等也好,找去也行,可别忘了呀!”

 伙计忙点头,道:“放心,爷们待一定留意。”

 于风也听到了,只因为屠天云的声音似打雷,于风心想,原来他们在等人呐!

 于是,他隔窗看着屠天云六人裹紧了皮袄走出“祥和客栈”了。

 那当然是去“中原酒楼”的,这是白天,别被这些人把他认出来就惨了。

 于风自知这些人中他一个也打不过,于风更明白,他可是跑得过,要不江湖上的“神行太保”怎会轮到他?于风不跟去“中原酒楼”了,他坐在客栈前屋要了一碗牛面吃起来,原是想喝些烧酒的,但他免了,若要头脑清醒,那就少喝酒。

 于风一边吩—边瞧,有个伙计还对他笑。

 于风也回以笑,就在这时候,忽见门外有个骑了一头骡子的白面老人跳下骡背来,这老人的手中有个三尺长的白布袋,里面不知装的什么玩意儿!

 “伙计!”

 有个伙计奔出去,那老者道:“有六位男女…”

 伙计立刻笑笑,道:“他们有去酒楼吃酒去了,特别叫我在这儿等你老呐!”

 不料这老者在瞪眼。

 于风也在瞪眼,他还慢慢的站起来。

 那老者忽的嘿…笑,冷笑的连伙计也觉不舒服。

 于风更不舒服,他站定了,也全神贯注着这白面老者,那模样他还真的有些吃一惊。

 于风是个不怕死的人,但他却忘不了为霍先生办事,他还未找到司马如龙呐!所以他不能死。

 于风认识这白面老者的,为霍天行办事的人,江湖上很多认识他们,而于风更是被几个黑道魔头见过,那当然是于风个头小腿跑的快。

 这好像上天很公道,个子大的人腿盘动的就比个子小的慢多了。

 那白面老者堵住门口不进店,他吃吃冲着于风冷笑道:“他娘的老皮,你不就是为霍郎中专门跑腿办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?”

 “神行太保!”于风承认了。

 这时候何不大方的加以承认,否认是没用的。

 “对,就是什么神行太保的。”

 这白面老者吃吃笑,于风也开口,道:“你老不就是‘黄河老怪’于不嘛!”

 “哈…真难为你了,还知道我于老怪的名号呀,哈…太妙了。”

 于风道:“妙是不太妙,因为此刻就我一个人。”

 于不道:“你时常一个人的,对不对?这一回又为霍郎中向谁传递消息呀?”

 于风道:“向你们几位呀,老怪呀!”

 于不还真的一瞪眼,半信不信的道:“是真的?”

 于风道:“不是假的,老怪,京中魏公公被文大人搬倒之后,东厂番子们完了,你们这暗中扇风点火的魔头,也该归天了吧?”

 于不咬咬牙,他忽然戟指于风叱道:“去你娘的那条乌腿脚,你是为霍郎中传递消息呀,狗的,霍郎中不是神,他怎知爷们在此地?我看你这小子,八成九你是股沟夹扫把…冒竹(谄)不是!”

 于风吃吃笑了。

 于不不笑,他冷冷的堵紧了客栈门,除了于风之外,别的客人进出他不管。

 伙计过来了。

 “爷,进门再说吧,想吃点喝点…”

 “少罗嗦,快去酒楼把他们六个找回来,快去!”

 那伙计道:“彰德府酒楼十几家,不知他们在那一家,怎么找?”

 于不道:“找最大的一家。”

 伙计道:“那是中原大酒家了。”

 “王八蛋,快去呀!”

 伙计看看于风,道:“客爷,你同他们有仇?”

 于风道:“正不两立,水火不能溶,他想叫我死,我也想叫他活不成。”

 伙计一听,知道都是江湖人物,他一个也不敢惹,他也对于风道:“我去叫他们的人了,你别恨我呀!”

 哦,怪了,于风自袋中摸出一块银子撤向伙计,笑笑道:“我为什么要怪你?你们用劳力的人呐!”

 伙计一看,不知如何是好,于不吼叱,道:“再不去老子拆了你。”

 那伙计立刻往门外就走。

 于风也走,于风往后院二门走,不料于不立刻追进二门,只见于风对于不,道:“怎么样,有意思进我房中吃杯茶?”

 于不冷笑,道:“你跑不掉的。”

 于风奔入房间中去了,他还把房门再掩上。

 于不听得用力门闩的声音,他站在院中目不转睛的直往于风房间瞧。

 突然,于风房间的后窗“轰”的一声响,于不立刻去撞门,“砰砰”两声未撞开,他拔身就上了房,他在房上瞧的清,于风后窗开了。

 于不大怒,立刻扑向后门与围墙上,他怔住了:“的,比个兔子还腿快!”

 他还不信的往墙外追去。

 于风几乎笑出声来了。

 于风来自后窗逃,他了个诡计,用力的顶住门,果然于不未把房门撞开。

 当于不追上围墙的时候,于风十分从容的自客栈前面走出去了。

 于风走的很妙,他绕到了“中原大酒楼”找了个暗角又坐下来。

 当他吃着酒的时候,屠天云已带着于不走进这家“中原大酒楼”

 于不仍然是骂不绝口:“他先人的,我若大年纪还会上这种大当,娘的老皮,再遇上我出手剥他的皮。”

 屠天云淡淡的道:“遇上容易,想追他可就难了,娘的那小子走起路来像飞。”

 于不与屠天云脚步重重的上二楼,踩得楼皮“咚咚”响,就好像楼皮是于风身子一样,恨呐!这一回可就没有叫姑娘了。

 这—回来了于不,七个人关紧了隔间的门板在里面商量大事了。

 于风为什么不走?为什么来冒这个险,那就是他想定了,这几个魔头定有什么大阴谋,他如果放弃这个机会,那会令他后悔一辈子。

 于风发觉有个伙计在套房门口低声道:“爷们,菜上齐了,酒开坛了,昨的两位姑娘对我说,要不要二人再来呀?”

 房中—声沉吼,叱道:“去,去,今天爷们有事情,少来搅和!”

 那伙计猛的缩起脖子不敢再罗嗦,站在那儿看着附近桌上的一个人在干笑。

 伙计看的不是别人,乃于风是也!于风就坐在这雅房附近,里面的人是不会知道的,至少于不就想不到于风又回来了。

 于风边吃边听,就听“老超渡”葛虹,道:“钓鱼的,咱们就等你一个了,你怎么这时才来呀!”

 于不拍着巴掌,道:“他娘的,别提了,马尾巴栓豆腐,真他娘的别提了。”

 屠天云道:“怎么么了?”

 于不道:“怎么了呀,娘的皮,我到客栈找你们,你们猜我老人家遇上什么人了?”

 “谁?”这几乎是六个人齐出声。

 于不看看每个人,他冷冷的道:“我以为你们六个呀,必是被人家暗中盯上了。”

 东方水儿尖声道:“彰德府会有什么人盯上咱们?”

 吕太白道:“莫非京中有高人,知道咱们曾与东厂番子有来往?找来了?”

 于不道:“你们没猜对,哼,个王八蛋!”

 桂大雷怒叱道:“钓鱼的,你快说呀,到底是什么人盯上咱们了?他人呢?”

 于不道:“就是那霍天行跑腿的矮家伙。”

 屠天云道:“莫非江湖上的快腿‘神行太保’?”

 于不道:“不错,差一点我没抓住他。”

 吕太白立刻道:“可惜,可惜!”

 成青玉嗲声道:“怎么可惜呀?”

 吕太白道:“如果咱们抓住这快腿小子,咱们砍断他的一条脚筋之后,叫他为咱们去传话,约那霍天行老地方大家一清新仇旧恨,也不必有什么好商量的了。”

 桂大雷道:“怎么会叫他跑了?”

 于不把堵住客栈门的事与他追出墙外未找到于风的事全部说了一遍。

 吕太白吃吃笑了。

 他边笑边慢慢的站起来,道:“来,大家干一杯!”

 “干!”

 他其实并未举杯,这个老猴仙精明呐!“猴仙”吕太白就快走到门口了,成青玉道:“猴子,你干啥?”

 就这么一句话,外面吃酒的于风已警觉了。

 就在他猛的一瞪眼间,哦,一团黑影已自雅厢中贴地滚了出来,吕太白一双泛黄跟珠的眼睛在几张桌上瞧,就快瞧到黑暗角处了。

 “轰!”

 于风拉开临街大窗,头也不回的便跃到街心上,他不回头瞧,拔腿便跑。

 于风当然知道,这猴的武功高,轻功更高,必会向他追来的。

 于风还真的猜对了,吕太白边跑边取家伙,而于风心中明白,要跑就别回头,回头反而会误了跑。

 于风心中想,如果苏东二在,或者是司马如龙在此,他才不会逃的。

 奔出彰德府城外了,一条大路往北通,三里远才有个弯。弯的左面是条河,右面一片老树林。

 于风奔的快,—溜烟似的转入林中不见了。

 那吕太白却吃吃一笑,道:“神行太保呀,你他娘的两条短腿真够快,老猴子今天领教了。”

 忽听林深处有声音传来。

 一听就知道是于风的:“吕太白,我可不是有意盯你们的,巧嘛!”

 吕大白哈哈笑,认定声音方向,立刻便扑过去。

 他扑个空,于是他又笑道:“神行太保呀,就麻烦你对霍郎中报告一声吧!”

 于风又回答了,于风的声音在半里外的相反方向,这真叫吕太白吃一惊。

 “老猴子,报告什么呀?”

 吕太白这一回慢慢的移动着,他的一支宛似火焰金睛的眼睛,闪耀着冷凛的光芒。

 “神行太保,去告诉霍郎中,叫他在年三十的正午回去当年老地方,是成是败,是生是死大家在老地方一次解决,不去就是他娘的婊子养的。”

 他也就快移过三十丈远了,忽的拔空平飞,直往一棵大树下撞去,手中的力也递上去了。

 “噌!”

 “呼!”

 吕太白一刀砍在一截朽木上,那是有人把这一截朽木斜靠在大树上,夜间好像躲了个人。

 吕大白就以为是人,他一刀递过去,才知道他上了个玩笑当。

 吕大白火大了,他忍不住一声骂:“你先人的。”

 就听远处一阵狂笑,道:“老猴子,你的话于大爷记住了,年三十正午老地方,哈…你们这些狗蝗,应是归天时候了,哈…”

 声音越来越小了,想是已在三五里外了。

 吕太白气的骂大街,—路骂回酒楼去了。

 这几个魔头中,如果老猴子也追不上于风,那么,另外几个就免了。

 于风并未走,他暗中又回来了。

 于风不能忘了他的坐骑,他的马还在客栈里,三二十里内可以双腿卖快,长途当然还是马儿好。

 于风是不会再去酒楼了,他明白那地方的几个魔头已提高了警觉,绝不宜再冒险。

 他叫伙计把他的马牵出来,套上拢口上了鞍,于风这就连夜北上了。

 他去找司马如龙了。

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整整一个月,七个聚会在彰德府的黑道枭雄人物为了应付决斗之事,这一天商议到过晚三更才解决,那吕太白虽然未追上于风,但他总是把约斗的期传给于风了。

 消息既然传出,就不必担心霍天行黄牛,霍天行何许人也,他非去不可。

 解散了,各奔前程,等着大年三十那—天的到来了。

 七个魔头就在第二天一早就分开了。

 现在“老超渡”葛红与“河涧阎王”屠天云出了彰德府往西南方走。

 他们俩是不会走北京的,他二人原本有地盘,他们的地盘就是终南山的大王沟。

 葛红就对屠天云说过,她要回大王沟多多提练她的几种毒物,免得到时候不够用了。

 她说的到时候,那当然是与霍天行约斗有关系。

 屠天云当然听葛红的吩咐,小心的陪着葛红往秦州方向奔去。

 他们这天绕进太行山南麓了。

 有一道不算小的河,这条河往南入黄河,河上的渡船已撑过来了,屠天云忽的发现河对岸的山道边上有点亮光,白天当然亮,但那光是白净的,如明月一闪,再细看,是一顶两人抬的软轿。

 这原是不在意的一件小事,但当他与葛红二人过了河也走同样山道时候,屠天云的兴致来了。

 屠天云拱腿走的快,葛红后面驾大街:“干什么,追你的魂不是?你失魂了?”屠天云笑道:“老超度,你咒我死不是?咱二人早经定过合约的,不能同时同同月同年生,也要同年同月同同时死,你不要活了?”

 葛红道:“谁说我不想活呀。我恨不得活上两百岁。”

 屠天云一笑,道:“你也不嫌累呀!”

 葛红道:“叫我走这么快我才累呐!”

 一棵梧桐树下,有一顶软轿子在停着,那正是屠天云在河面上发现的,这时候轿子停下来了。

 屠天云却奇怪的仔细看过轿子,那只是一顶普通的轿子,天蓝色的轿幔,粉红色的轿窗,并无奇特之处,但那银光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?葛红已走过去了,她发现屠天云的好奇,忍不住叱道:“干什么,走啦!”

 轿边有个老太太,这老太太手拄拐杖,徽微笑着开口了。

 她口中只有五七颗牙,却是闪闪发着光,那光也是银光,看的屠天云一怔。

 老太太对屠天云道:“喂,老乡呀,咱们打听个地方,你知道吗?”

 “什么地方?”屠天云相当热心似的。

 老太大道:“有个紫竹林的,是在这太行山区,你…知道吗?”

 屠天云一听哈哈笑了。

 他指着大山笑道:“老太太,太行山中出紫竹,紫竹林何止有百多个地方呀,你问的是什么地方的紫竹林?”

 老太太道:‘我向的是…”

 她好像忘记地名了,便走近轿门窗,道:“小珍珠呀,我们找的是…”

 “忽’的一下子那轿窗由里面掀开来,哦,这姑娘长得美极了,她…

 她美得便是“老超渡”葛红也自远在七丈外—个大步又跳回来了。

 屠天云在瞪眼,葛红已仰天吃吃笑起来了。

 葛红笑着一掌打在屠天云的肩头上,道:“嘻嘻嘻,你个老不死时阎王呀,你怎么忘了这位姑娘了?”

 屠天云道:“忘了?娘的,这么美的姑娘我会忘?只不过我得…”

 他四下里仔细瞧,左右看过看向天,葛红叱道:“你看什么?”

 屠天云道:“当然是看那两个臭小子呀,别说是吹笛子的苏东二,便是苏东二的那个小跟班,也叫老子吃不消,的,他们去哪里了?”

 只见老太大问轿中姑娘,道:“什么地方?”

 那姑娘,不错,正是珍珠姑娘来了。

 珍珠姑娘叹口气,道:“他们不是好人。”

 老太大听了一瞪眼,珍珠姑娘又对屠天云与葛红二人,道:“真是不巧,被你们碰见了。”

 葛红吃吃一笑,道:“碰见了我们你走运呀!”

 珍珠姑娘道:“你们快离开我才是走运的人。”

 葛红道:“你的那个苏东二呢?怎不见他的人呀!”

 她这是探口气,因为她不想碰见苏东二。

 珍珠无心机,她直言道:“我们进关来找他的,找到这里未找到他。”

 葛红—听更乐了,她拍起巴掌吃吃笑:“格…姑娘呀,你别找他了,那个玩刀的短命家伙呀,不定早被人死了,你还是快跟我去个清静地方,你这一辈子好生活。”

 珍珠道:“你叫我跟你走?”

 “是呀,去享福呀!”

 “去什么地方?”

 ”终南山有仙境呀,姑娘!”

 “可是我在找我的丈夫苏东二呀!”

 葛红想把珍珠上手,她就得使点手段,这一点她心中十分明白。

 葛红的手段就是毒,她暗中摸了一把毒物,漫不经心的往空撒,她撤了一大把。

 哦,珍珠可就开口了。

 她指着对一边的老太太道:“姥姥,她们用毒想害我们呀!”

 老太太一听先是耸耸鼻子,然后一顿手中拐,沉叱道:“可恶的东西,找死呀!”

 葛红吃一惊,屠天云更惊,二人想着,原来这些人是不怕毒的呀!就在老太太顿杖过来赶他二人走的时候,屠天云冷吼一声,道:“个老蚌啊,你想动。”

 他“忽”的一拳打过去,他这一拳足有百斤力道,只可惜他这一拳落了空。

 老太太举杖就是横扫千军,几乎扫中屠天云。

 一边的葛红火大了:“怎么?动上家伙呀!”

 说着,就见她立刻拔出刀来,那动作比个猛虎扑羊还厉烈,“忽”的便往老太太杀过去。

 葛红就是要把老太太杀死,再抬轿的把珍珠抬往终南山里面。

 葛红是个女人,她却喜欢漂亮姑娘。

 老太太一拐退屠天云,见葛红举刀杀来,错步闪跃着斜打一招“赶羊入圈”

 老太太的武功了得,屠天云也识货,见葛红闪退不迭,他也拔刀而上。

 老太太桀桀怪笑,她似乎不在乎似的,把个拐舞得宛似天上落下一片拐杖似的。

 忽的,—道极强的光芒似雷电,葛红立刻大叫:“老屠,老屠我的眼!”

 是的,那道强光照上她的眼,立刻令她无法再看东西,她暴退着大叫。

 屠天云侧旋身罩住他的漫天拐杖,却不料一声“砰”

 “噢!”

 屠天云的左小腿上挨了一记狠的,打得他单腿蹦倒“老超渡”葛红身边。

 “我看不见了!”

 “我跑不了啦!”

 葛红大叫:“快,我背你,爬上我背。”

 哦,这不正是瘸子背着瞎子跑的伎俩,在这儿用上了。

 就看这二人拼命的往山道上奔去,不时的还听得屠天云大叫:“往左,往左呀,个老超渡,左右也分不清了!”

 别管怎么的,两个跑的还真快,两个人两条腿依然奔入山谷中,葛红已是“香汗淋漓”不胜娇了。

 珍珠几乎忘了刚才发生的事,她对老太太,道:“姥姥,咱们怎么办呀!”

 老太太道:“不急,咱们必会找到苏东二的,个小子,只一进了关就把咱们忘了。”

 珍珠道:“姥姥,苏哥哥不会的,他不是忘思负义的人,我相信他也在想我呀!”

 老太大道:“也好,咱们走大道,人多地方去打听,你看好不好?”

 珍珠道:“以后你记住,苏二哥对我说过的地方叫平定镇外的紫竹林,你只说紫竹林,谁又会知道呀!”

 老大大道:“好好,小公主你别生我的气,我记住了,再也不会忘了!”

 两上抬轿的不开口,抬起轿就走。

 者太太拄拐杖走在轿后面,从轿中传出珍珠的声音,珍珠细声细气的道:“姥姥呀,久未听东二哥吹笛子了,好想再听他吹曲子,唉,不知东二哥今在何处!”

 老太太轿后回应,道:“小公主呀,只要找到那个叫平定镇的地方,咱们就会找到苏东二,你安心啦!”

 —连过了两条河,前面的大道通北京,往反向走,便是去南方。

 老太太问轿中珍珠,道:“小公主,你拿个主意,咱们是去北方还是去南方呀?”

 珍珠在轿中,道:“我也不知道!”

 老太太道:“这么办,咱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一天,咱们仔细的再打听,必定有人知道平定镇在那儿。”

 珍珠道:“好嘛,找一家干净客栈。”

 这时候,有个抬粪老人走过来,老太太忙问他“老乡,前边是什么地方呀?”

 那老人指着远处,道:“迷路了?告诉你吧,前面是个大地方呀,老太太。”

 者太太道:“你还未告诉我地方是什么地名呀?”

 那老人一笑,道:“叫彰德府,大地方。”

 老太太道:“谢了。”

 于是,老太大跟着抬轿的,一溜烟似的进了彰德府。

 想不到珍珠会找到彰德府来了。

 更想不到珍珠会住进街头的那家“祥和客栈”来。

 这“祥和客栈”院子两边耳房是客房,伙计带着老太太先看客房,然后把一应吃的也点齐,两个拾轿的住在一间小房间,也把吃的叫进房内吃。

 珍珠与老太太二人坐在房中刚吃过,忽听得二声断喝,道:“伙计!”

 前在跑来个伙计,他边跑边笑,道:“大爷,你熄熄火别喊叫呀,我那兄弟去找了,唉,问了半天才知道那个姑娘住在城边上!”

 “为什么还不来?”

 “快了,快了!”

 “咚”的一声房门又关上了,就听那人吼叫道:“娘的,快些,桂大爷银子不少给。”

 那伙计就要往前门跑,姓桂的又吼了:“伙计,几样下酒的菜来,酒要个五斤足够了。”

 伙计一听忙改道,他往灶房跑。

 这个伙计已知道,昨的七人原本是全走了,偏偏这大灰面汉子又回来了,回来就是要在酒楼侍候过的那两个姑娘,伙计当然知道这人心火上升了。

 伙计不知道,两姑娘有—套,那天吃酒逗得几个魔头满意极了,只差没有往上去。

 这灰面大汉不是别人,乃“湘西僵户”桂大雷是也。

 桂大雷是个十分阴沉险毒的人,当时他是一本正经的,但当大伙分开之后,他老兄去而复返的又回来了。

 桂大雷指名要那两个姑娘再来,上一回是“中原大酒楼”这一回改在客栈房间里,他要“真刀真”的同两个姑娘较量了。

 果然两个原样的姑娘嘻嘻哈哈的走来了,那位走在前面的姑娘,差一点推开珍珠的客房门。

 伙计带她二人进了桂大雷房间,两个姑娘齐瞪眼,因为桂大雷生的很难看。

 好看就不叫“湘西僵尸”了。

 天还未黑下来呐,桂大雷的房中热闹啊,先是——三个男女猜拳行酒令,然后又是发了狂的尖声笑,而桂大雷的笑声似打雷,有两个客人要骂人,都被伙计吓回房里去了。

 伙计对两个客人,道:“你们不知道呀,房里住的是杀人王,别说他身上的刀子了,便是看了他那副僵尸长相,就叫人三天睡不着觉,唉,出门在外少惹事,忍一忍,算了吧!”

 两个客人缩回头,再也不敢出声了。

 哦,这—夜别人可就不好受了,直到三更过一半才静下来,就不知珍珠她们是怎么睡着的。

 房门开了,老太太扶珍珠走到房门外,她细声而又十分婉转的道:“什么人如此不顾羞的吵得别人没好睡,姥姥,咱们走吧!”

 老太太道:“人便是这样。”

 “轰”的一声响起,另一房门拉开来,只见桂大雷宛如野狼地跑出的厉鬼般,大吼:“娘的,什么人敢派桂大爷的不是,活得…”

 他吼不下去了,因为他发现一位他此生绝未见过的玉般美人,但见她双瞳剪水,齿若编贝,滴粉酥,还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样子,他忍不住的大一口寒气,道:“我的乖,美咧!”

 桂大雷只叫了这么一声,他立刻进房去大加收拾,穿着之后,走到前房,抛下一锭银子便追去了。

 他可真的快,一溜烟的追出城外了。

 又过了那条河,老太太低声对轿中的珍珠道:“个老鬼,他敢追来呀!”

 珍珠道:“姥姥,少惹他,咱们快走!”

 两个抬轿的往前走,哦,桂大雷奔上来了。

 山坡边,就听桂大雷一声吼叱:“别再往北了,娘的,转头往南了。”

 抬轿的不理他,仍然走的快,珍珠小公主叫不理他,他们是不会停的。

 于是,桂大雷了一手空翻,他拔身一溜空心斛斗,人已拦在轿子前面了。

 “呛”他连刀也拔出来了。

 桂大霄的轿子,吼叱道:“朝南边抬!”

 者太太过来了:“可恶,你想干什么?”

 桂大雷吃吃一笑,道:“干什么还用得着问呀,告诉你老太太;桂大爷看上这妞儿了,跟我回湘西拜花堂。”

 老太太叱道:“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家伙,你也不擞泡瞧瞧自己鬼样。”

 “哈…没吓着你吧,老太太!”

 他这就伸手去掀轿窗子。

 “呼!”好凌厉的一杖,几乎敲在桂大雷的手背上。

 桂大雷一瞪眼,道:“个老娼婆你在找死!”

 老太太冷笑,道:“这话由我来说。”

 —怔,桂大雷侧身便是三刀杀,老太太不含糊,举杖便与桂大雷干上了。

 桂大雷以为一个老太婆没什么了得的功夫,但当他劈出刀竟被老太太拨得几乎手,他才知道遇上高手了。

 桂大雷心生恶毒的立刻拔身两边闪,便在他的闪晃中,他神奇的抖出一片烟状薄雾,是的,桂大雷打出他的尸毒来了。

 他以为老太太必然立刻中毒而亡,却不料老太太反而吃吃的笑道:“你还有什么能耐全抖出来亮亮吧!”

 桂大霄一见,心中不由吃惊,这老太太有点,由不得大吼一声:“杀!”

 老太太又哈哈笑了,她举拐劈打着,又冷冷道:“叫你知道长白杖法的厉害。” 随着她的吼叫,一片杖影往桂大雷罩上去了。

 桂大雷已至只有招架之功夫了。嗨,还不止这些呐,因为这时候从北面奔驰过来两骑快马。

 两匹马来的快,两匹马是打算过河的,偏在这山坡上遇上这一场男女大战。

 只不过当马上的男子一看之后,他哈哈狂笑起来了。

 这笑声很慑人的,也很叫人不悦,桂大雷在砍七?刀才暴退出那片杖影,他看向来的两骑,他也吃惊了。

 “是你…妈的!”

 笑声嘎然而止,马背上的男子沉声道:“真是叫冤家路窄呀,娘的,咱们又在这儿遇上了。”

 来的不是别人,司马如龙是也。

 司马如龙这是陪同柳青青回开封的,却不料会在这儿遇上了桂大雷,也算桂大雷要倒楣。

 老太太端杖守在轿边不过去,但她却对马上的司马如龙道:“年轻人,小心这家伙身上有毒!”

 司马如龙笑笑,道:“老太太,你真是好人,不过我早就知道了,他乃‘湘西僵尸’桂大雷,在道上也是呼风唤雨的大豪,只不过…”

 桂大雷已吼道:“司马如龙,你娘的,下来,桂大爷今天超渡你。”

 “哦呸!”

 司马如龙叱道:“你行吗?”话声中只见他一已自马上下来了。

 司马如龙文道:“桂大雷,司马如龙就在此先修理你一番,娘的,你们七个魔头不是打定主意了?不是把决斗之期摆在大年三十吗?那么,你是看不到了。”

 桂大雷大吼:“,你吓不了桂大爷的,儿!”

 司马如龙动了,他的动那是比流星还要快的动作,看上去他与不动几乎不分。

 “轰!”

 “杀!”

 桂大雷的上破了半尺长,鲜血在标,而司马如龙却闪退在原地不动。

 桂大雷挨刀大声叫:“你娘的,你捡便宜呀!”

 司马如龙就以为他说是刚才他同老太太搏斗之事,而桂大雷却又叫道:“老子一夜穷拆腾,两个雌儿我应付,才只睡了一个时辰呀,我的儿!”

 司马如龙冷笑,道:“那么,你可以死了。”

 他又出刀了,只是桂大雷大叫一声拔身就逃,他怕司马如龙追杀,还大叫:“有种的年三十咱们拼个你死我活,谁不去谁是狗生的。”

 司马如龙却仰天哈哈狂笑了。

 柳青青拉着司马如龙的马过来了,她十分安慰的道:“如龙哥,咱们走啦,今天在彰德府也好。”

 司马如龙笑笑,道:“青青,我真的打算杀了他的,可是我想到咱们新婚,不宜见血腥。”

 柳青青笑道:“你真好,如龙哥,上马吧!”

 轿中珍珠开口了。

 她对老太太道:“他们好甜蜜的,姥姥!”

 老太太道:“是的,他们很恩爱,咱们走吧!”

 “忽”的,轿窗掀起来了,珍珠向刚骑上马的司马如龙,道:“壮士,请等一等!”

 司马如龙看过去,他的心神猛一楞,他心中呐喊,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呀!

 “姑娘,你叫我等等?”

 珍珠又站在轿外面了,她模样便是美如柳青青也为之心神一怔。

 司马如龙道:“有事吗?”

 珍珠道:“壮士,只想向你打听个地方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你想去那里?请问,如果我知道,定能详细向姑娘说明。”

 珍珠道:“你是好人,我会相信你告诉我的,壮士,我是想知道有个地方叫平定的吗?”

 司马如龙一怔,道:“你问平定镇吗?”

 珍珠道:“平定镇郊有个紫竹林吗?”

 司马如龙几乎自马背上滚下来,他楞然的道:“姑娘,我想知道你打算找什么人?”

 珍珠道:“我找我的丈夫。”

 “你的丈夫是谁?”

 “他姓苏…”

 “苏东二呀!”司马如龙大吼。

 珍珠浅浅一笑道:“对呀,苏东二就是我丈夫,他还最爱吹笛子。”

 司马如龙哈哈—笑,道:“我们苏兄弟最爱作白梦,却不料这一回他一梦成真,他果然有一位如花似玉美得冒泡的仙女呀,哈…”

 老太太走向司马如龙,道:“我问你,你同苏东二什么关系?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除了我不爱听他的笛子之外,我二人几乎是合穿—条子的好哥们,我们也一起长大,一起习武,更一起为霍先生办事。”

 老太太点点头,道:“刚才看你的刀法是够辣的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老太太,你的一手杖法也高明呀!”

 老太太吃吃笑,又出口中几颗“贝齿”来,老人也受用于别人的夸奖,她对珍珠道:“瞧瞧,同苏东二的一样,说的话也叫人受用,嘻…”

 珍珠有些激动的道:“我的丈夫苏东二,他…他现在什么地?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所幸我在昨碰见于风了,是于风告诉我的,苏东二两次出关找你的,重要事情把他耽误了,他未出关。”

 珍珠道:“不论什么事,我都不会计较他没找我,我知道他不会把我忘掉的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头一件事乃是为了保护文昌文大人,因为文大人是忠臣,咱们保他进京告御状,也把姓魏的大除了。”

 他抬头着看坐在马上的柳青青,于是,柳青青也翻身落下马来。

 司马如龙又道:“第二件事也是继发的,乃是霍先生当年邀了江湖九个高手,连同霍先生共十人,人称‘十大高手会泰山’的,那是为了对付黑道九个恶魔的,不料他们黑道暗下阴谋,九个人中了‘摧命毒瘴’而亡,只逃了霍先生一个人,于是,黑道与东厂搭上线,江湖便不宁了。”

 珍珠道:“是霍先生请我丈夫再出手?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不错,霍先生的事,苏东二是不会也不能拒绝的。”

 老太太有些急,道:“说了半天他今在何处?”

 司马如龙兴奋的道:“好像见了自己亲人了,我把话说得太多了。”

 他指着西北方,又道:“今在平定镇上,霍先生也在那里,因为紫竹林在大兴土木呀!”

 珍珠道:“紫竹林大兴土木?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是的,上个月抄,东厂番子们大队围杀霍先生,霍先生早已把家人分散各地,他也去了五台山,东厂番子们发了狠,一把大火便把霍先生的‘紫竹逸园’全烧掉了。”

 珍珠道:“霍先生必又在原地重修了,我的东二哥也在,我要去找他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霍先生叫苏东二留下来,就是为了对付几个魔头呀,就像‘老超菠’葛红、‘河涧阎王’屠天云、‘花胡蝶’东方水儿…”

 珍珠一听,怔怔的道:“不是在关外吗?怎么又回来关内兴风作了!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所以苏东二要等到过了年三十才可以同姑娘你一起回关外。”

 珍珠道:“为什么要等过了年三十?”

 笑笑,司马如龙道:“年三十的正午,泰山顶上望坪有一场黑白道大决斗,苏东二免不了要动刀,姑娘,你多体谅他呀!”

 珍珠道:“我只要同他在一起,我不会拦阻他的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那么,姑娘一路多加小心,我送我的子回开封,咱们很快就会见面了。”

 珍珠抬头看向柳青青,笑容面的道:“姐姐,你很幸福呀!”

 柳青青道:“是的,我嫁了司马兄是幸福的,但我知道苏兄弟每天都在挂念着你,你也一样的幸福。”

 珍珠道:“被人爱的人最幸福,我祝福你。”

 柳青青笑笑,道:“难怪苏兄弟常吹一首怀念曲,吹的人听了酸鼻。”

 她此言一出,珍珠落泪了。

 她回身往轿中坐去,对老太太道:“姥姥,去平定镇吧,我去找我的东二,他…为我伤心呐!”

 老太太手一挥,两个抬轿的立刻抬起轿子便往西北方奔去,刹时消失在白皑皑的山中了。

 柳青青道:“如龙哥,她们走远了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真令人难以置信,世上会有这么高贵美貌的女子,她连每—秀发也生的美…她…是仙女?”

 柳青青道:“我是女人,我也一样喜欢她,她乃女人中的女人,美中的美人!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难怪苏东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原来他真的有这么一位美人呀!”

 他翻身上了马,也扶柳青青上马,又道:“珍珠有那老太太保护,她应可安然找到平定镇的。”

 司马如龙头向西北方向,他似乎要确定珍珠的路走的对不对,其实他心中在琢磨,万一珍珠路上出了意外,他对苏东二无法待。

 司马如龙以为自己应该保护珍珠姑娘先回到平定镇的,那样才算对朋友够意思。

 柳青青似乎看出来了,她淡泼一笑,道:“如龙兄,你是不是打算对苏兄弟有所待?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是有这个意思,青青。”

 柳青青道:“我们已经结婚了,回去晚几天应无什么关系,何不陪珍珠姑娘一同去平定镇,我也想去见见你心中尊敬的霍先生。”

 司马如龙笑了。

 他立刘与柳青青拨马便追去珍珠了,已经走到山道中了,抬轿的两个走得不大快,老太太却又发现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二人追上来了。

 “停!”

 抬轿的停下轿,珍珠在轿中,道:“姥姥,是他们又追来了,他们必是要送我去平定镇的。”

 果然,司马如龙追上来便笑了:“我的弟妹呀,我忘了应该做的事了。”

 珍珠在轿中笑道:“忘了先送我,是吗?”

 司马如龙大笑道:“个苏东二呀,他是那辈子修行的,弟妹还兰质慧心呐,哈…”

 柳青青道:“珍珠姑娘,是这样的,东厂番子们完了,但同他们勾结的黑道魔头还在,怕你中途碰上,我的如龙哥就不够意思了。”

 珍珠吃吃笑了。

 司马如龙的相护送,珍珠姑娘未拒绝,这一路她同柳青青二人变成好姐妹似,便司马如龙也愉快了。

 愉快的是这—路到了娘子关,竟然太平无事,天色刚晚,乌云又布在天空中了,司马如龙对老太太,道:“今天咱们大伙住娘子关吧!”

 老太太道:“关内咱们不太熟悉,你既在此,就由你安排吧!”

 就在距离隘平半里处,司马如龙指着一家客栈的招牌,道:“看,这家‘黄土客栈’,我知道苏东二住过。”

 轿中传来珍珠声音,道:“姥姥,住‘黄土客栈’吧,东二住过的。”

 光景只要苏东二沾上边,高兴去沾一沾。

 其实这家客栈有苏东二的专门户,苏东二喜欢住在二院侧耳房。

 又是马又是轿的到了“黄土客栈”门口,立刻自里面跳出两个伙计来:“光临!”

 这句话可并非今才有,几百年前就有了。

 司马如龙与柳青青下了马,忽然间,司马如龙怔住了,他直起脖子往门里瞧。

 柳青青也瞧进去,因为有笛子声音传出来了。

 司马如龙忍不住的低呼:“苏东二,他…他在这家客栈么?”

 轿内走出珍珠姑娘,她立刻示意大伙别动。

 她动,她走在台阶上。

 于是,二门后传来笛声,笛声是十分凄凉的,听的人心中好像了泥巴似的不自在。

 那是哀伤逾恒的,悲凄幽怨的,苏东二与珍珠在一起的时候,他从未吹出这么令人听了难过的曲子。

 珍珠阻在门口不进去,她也阻住别人进去,再看她那如粉玉般的面颊,泪珠儿一颗颗的往下滚,一看那就是自然的悲反应。

 司马如龙不爱听苏东二的笛子,他有些想跳脚,自言自语的道:“个苏东二,没事干了,吹这种丧志的笛子叫人不舒服。”

 猛古丁,珍珠尖声叫了。

 她叫着往二门奔去,口中大叫:“东二,东二,我的东二啊!”

 “轰!”右边侧门小房之门拉开来,门下站的可不正是苏东二。

 苏东二双目从来就没有那么圆过,他圆目带发呆,不自觉的张开了双臂来。

 珍珠也张开双臂,相隔一丈远,二人一顿间,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呼叫。

 “珍珠…”

 “东二…啊!”

 哦,看吧,两个人麻花儿似的扭结在一起了。

 两个人恨不得变成泥巴重新和一起似的,口对口打起仗来了,还响呐!司马如龙与柳姑娘来了,老太太也来了,三个人傻在一边未开口。

 老太太在拭泪,她喃喃的道:“唉,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叫人生死相许啊!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苏兄弟,够了,你该同我们夫打个招呼,或者道上一句祝词吧!”

 苏东二转头看,不由拥着珍珠对司马如龙,道:“司马兄我听于风说了,我不只要恭贺你同柳姑娘,而且咱们马上喝一杯。”

 他转而大声吼叫:“伙计!”

 有个伙计自前面走来,见苏东二拥着—位天仙也似的美人儿,不由惊喜的道:“这位是…”

 苏东二道:“我的子。”

 他在伙计惊讶中,又道:“去,为我备下最好的酒席,摆在正屋里,酒嘛…女儿红吧!”

 老太太来了,苏东二冲着老太太笑,道:“姥姥,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 老太太走过去,她拉着珍珠的手道:“我们的小公主呀,你娘病也好了,一切已与平常一样,你就安心跟着苏东二吧,我要走了。”

 珍珠道:“姥姥,代我问候娘,还有我爹,我哥。”

 姥姥道:“会的,我会的。”

 她对苏东二又道:“珍珠在你这里,你要善自保护她,知道吗?”

 苏东二道:“我待珍珠超过对我自己的性命,姥姥,你们放心吧!”

 老太太柱着杖转身就走,苏东二与珍珠跟随她走到“黄士客栈”门外,两个轿夫已在等待了。

 苏东二立刻掏出张银票,他在一个轿夫手中,道:“兄弟,留着路上用。”

 轿夫木然的接过银票,仍然未说话,直待老太太低头坐上轿,立刻住关外走去。

 连夜上路,倒令司马如龙也是一怔。

 现在,大客房中一张桌子坐着两男两女。

 苏东二高兴的与司马如龙连干三杯酒,他忍不住的取出笛子来。

 “兄弟,这时候你还吹笛子?菜香酒也香,正要你痛快的吃个够,你…”

 苏东二一笑,道:“司马兄,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吹笛子,但今天不同。当着…不,应该称大嫂才是。”

 他冲着柳青青—笑,又道:“当着大嫂与我珍珠在此,我吹笛助兴,只吹一首‘仙女下凡曲’。”

 柳青青与珍珠抚掌笑了。

 司马如龙道:“兄弟,你吹吧,我忍耐,我吃菜。”

 苏东二果然吹了起来,真妙音也,曲音曼妙中,仿佛就是说“仙女奔来唯我苏某是幸,秽尽除独善佳肴招待。”

 吹到紧处,笛声中似带铿锵,令人精神舒畅。

 司马如龙原是毫不在意的,但当他斜目看向子柳青青,他发觉青青的面上有了红霞,再看珍珠,哦,她已陶醉在苏东二的笛声中了。

 当司马如龙聆听之下,不由得双目—亮,忍不住的站了起来。

 司马如龙抖出他的尖刀在手,就在这正屋中舞了起来,他的一路刀法随着笛声出现了挑、刺、戳、拨、拦、劈、切、砍,一时间正屋中男的吹笛舞刀,女的全神聆听,四个人完全进入忘我之境了。

 于是,苏东二面上出现了红云,而司马如龙也已舞到气吁吁了。

 笛声嘎然而止,司马如龙立刻收刀,他怔住了:“兄弟,魔音呀,我是不由自主的。”

 笑笑,苏东二道:“对不起,害你忘了吃酒,来,我们大家干杯!”

 珍珠对柳青青道:“我也叫你嫂子,好不好?”

 柳青青道:“我们是好姐妹呀,珍珠妹子。”

 四个人在房中混得十分亲切,珍珠如今找到了苏东二,她高兴的看着苏东二直发笑。

 当然,苏东二更快乐,他原本打算出关找珍珠的,如今他安心了。

 苏东二有个意见,他看着司马如龙,再看向柳青青,他以为心中的意见必然会被司马如龙接受。

 苏东二问司马如龙,道:“司马兄,你我跟在霍先生身边也不少日子了吧!”

 司马如龙楞然,道:“十多年了,你问这些干什么?”

 苏东二道:“霍先生育我教我,待吾等如父…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是的,甚至超过亲爹…”

 苏东二道:“我们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怎么说?我们做错什么了?”

 苏东二道:“我们自作主张在外结了婚,咱们也没有先向霍先生说一声,想一想,咱们太过份了。”

 珍珠也怔了。

 柳青青道:“真对不起霍先生。”

 司马如龙道:“兄弟,碍于情势呀,咱们是不对,但霍先生必会应该解。”

 苏东二道:“可是如今咱们已带着子来到霍先生附近了,难道不应先去拜见吗?咱们不理会霍先生吗?”

 司马如龙怔住了。 hUx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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