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前幕一二⽇后。清早，雾甚浓。地点渝，江边。
人物
吕千秋
吕以美
乔
乔仁山
乔莉香
乔绅
李颜
船夫
〔开幕：扬子江滨，码头在望。对面有山。江中舟船往来，帆移歌起。
船夫（不必登台，台上帆动，船夫在幕后合唱）哼哟，嗨哟，哼哟，嗨哟，摇船，摇船，向前，向前。
从早到晚，从暑到寒，天天，年年，年年，天天，江是们我的路，
船是们我的家，
清凉的风儿吹送着们我的帆。
哼哟，嗨哟，哼哟，嗨哟，向前，向前，摇船，摇船。
顺⽔逆⽔，大滩小滩，向西，向东，向北，向南。
热汗滴在江里，
货物送到江边，
明月儿东升，落下们我的帆。
吕以美（提着小布袋，行数步，立住）爸爸，快一点呀！
吕千秋（左臂下夹着许多画，右手拄竹杖，缓缓而来）不忙，不忙，就要离开重庆了，让我多看看这些山！
吕以美误了船可就⿇烦啦，爸爸！
吕千秋难道江里有只这一条船？误了这一条，再等第二条啊！忙什么？
吕以美爸爸，您真可笑！是这差船，不定多少⽇子才有一条呢。况且，咱们的行李经已搬上去了！来，把画儿给我拿着！
吕千秋我拿得动！我的作品，我己自拿着！（走数步，又停）
吕以美您么怎又不走啦！
吕千秋看一看！看一看！看，那个山峰多么有趣，好象在雾里思想着什么呢！
吕以美咱们往东去呀，一路上是都⽔，是都山，⾜够您看的，走吧！
吕千秋一处有一处的美，这个代替不了那个，那个代替不了这个！
吕以美我看哪，爸爸，您是有点舍不得离开重庆！
吕千秋好孩子，又教你猜到了，我有点舍不得重庆！山，⽔，都有定一的
格。在一处住惯了，山⽔的格佛仿就和咱们的格混合在一处，人和山⽔就成了心心相印的朋友！我舍不得这些朋友！（坐在石上）吕以美到了前方啊，爸爸，您不但见看新的山新的⽔，您还能认识一大群新的朋友，们他 是都抗战的英雄。把们他画下来，画十丈长的一幅，有山有⽔有人有马有炮有火光，够多么好哇！
吕千秋对呀！（一跃而起）对呀！我！画出抗战的历史！走！走！走！以美，你也就有了新朋友，新工作，是是不？
吕以美是呀！我再也不受乔老头子的气！我⾼兴，真想唱个歌儿！
吕千秋走！唱着走！（又停住了）
吕以美么怎您又站住啦？
吕千秋稍等一等！我拾几个可爱的小蛤蜊当颜⾊碟儿用！
吕以美唉！您是个十成十的老小孩儿！
吕千秋以所呀，以美，出嫁，就嫁个艺术家，他一辈子老是小孩子！
吕以美要嫁，就不嫁给艺术家！
吕千秋么怎？
吕以美为因他一辈子老是小孩子！
吕千秋哈哈哈！说得好！说得好！
吕以美快走吧！
吕千秋走！好姑娘，把这几个小蛤蜊装在你的口袋里，别给我扔了啊！（装⼊袋中）
乔
（由江边慢慢走来，常非疲乏）以美！以美！吕以美（转⾝）婶⺟！
吕千秋弟妹！
吕以美婶⺟，您么怎上这儿来了？
吕千秋以美，先搀她到这块石头这儿来！弟妹，先坐一坐！
乔
（坐）我呀，出来找仁山！吕千秋仁山么怎啦？
乔
跟们你一样，是都狠心的人！吕以美婶⺟，您看我有什么办法呢？我真舍不得您，您真好象我的⺟亲似的！可是，我不能作一辈子奴隶，我的小小一点本事也是不专为替乔叔叔钱赚的！我不能不走！有只走出来，我才能对社会有点用处，对⽗亲有点用处！您说是是不？
乔
我明⽩！我明⽩！可是，仁山也要走！他是我亲生的儿子，且而是乔家唯一的一条
。我怎能教他走？今天刚一天亮，我一睁眼，就不见了他。我道知，他要走，就必定到这边的两个码头来。我头没梳，脸没洗，就来找他，可是找不到！难道他是投了江？吕千秋弟妹！仁山是不那样没志气的糊涂孩子，绝不会投江！他要离开家里，去作点事，倒是可能的，仁山是不 有没心
的！乔
他走了，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呢？吕千秋弟妹，不能么这说。在现，是个一有点心
的青年，都得为家国出点力！乔
我的大孩子经已阵亡了！吕千秋一家子死净了也比亡了国強！再说他那么个一好孩子怎能看得上你家里那份生活呢？他能想不走吗？
乔
（立来起）不要说了！不要说了！你敢情好，快快活活的跟着女儿远走⾼飞了！你就不为我想想！仁山要是真走了，家中只剩下我这个苦老婆子。带着个一疯寡妇，个一见不得人的女儿，么怎办呢？吕以美婶⺟，慢慢的劝乔叔⽗！港香的事，家里的事，还不是都教训？他是不不精明的人！
乔
以美你要走就走吧，用不对我说现成的话啦！你晓得那个老头子的脾气，他会听我劝？我没别的办法，要是仁山真一去不回头，我就跳江！〔轮船响笛。
吕以美船要开了，爸爸！
乔
走吧！用不管我！谁都能走，这条江总会老等着我！吕千秋以美，你个一人走吧！我得把她送回家去！弟妹，我送你回去！
吕以美那怎成呢？婶⺟，我和⽗亲能离开这里，实在不容易，您能再教们我回去受罪吗？
乔
大哥，带着以美走吧！以美，给你，（摘下一副耳环来）是这副金的！拿去吧，好好的孝顺你爸爸！这一生一世，我有没福气看你作我的媳妇了，只求你别忘了我就行啦！吕以美婶⺟，等抗战后，我定一回来，还跟您住在一块儿！我是有没娘的孩子！我拿着这副耳环，将来再还给您！
乔
还想那么长远，谁知能活到哪一天呢！吕千秋弟妹，你不能么这想！以美能出去作点事，我能到前方看看，画些抗战的画儿，是都应该喜
的事！乔
好，大哥，我喜，们你走罢！吕以美婶⺟！（洒泪而去）
吕千秋弟妹！有还一句话！仁山要走，教他走！你想想，你要是不教他走，而他在家里磨折死，你对得起儿子呀，是还对得起家国？弟妹，你说！
乔
走吧，大哥，你是个有福气的人！吕千秋再见了，弟妹！（下）
乔
（汽笛又响，往前赶了一步，招了招手，颓然的坐下）乔莉香（匆忙的上来）二哥，快！爸爸追来了！（见看了⺟亲）妈！
乔仁山（上）谁？妈！
乔
是我！我到了那边码头上，有没找到你！孩子，你定一得走吗？你真要走吗？乔仁山妈，你替我想想，我应当么怎办？
乔
…乔仁山妈，我是不个狠心的人！由港香回来，我原想先把家里安置得妥妥当当的，然后再去为家国尽点力。第一，我要说服了爸爸，请他把眼睛睁开，往大处着看，别专看己自的利益。可是我的话象一些雨点落在大海里，任何作用也有没。及至前几天港香被炸了，桃云跑了，我想定一是我的好机会了，可是爸爸乎似更糊涂了，象被魔鬼附下来一样，把我看成了仇人！我不能再因循，不能再把露⽔空空的落在石头上。我不能再等着，我怕既不能改善了家庭，又耽误了报国的机会！我得马上走！我到外边去，一来是去尽每个一青年应尽的义务，二来是为爸爸向家国社会赎罪！妈，您明⽩我吗？原谅我吗？
乔
我不明⽩！我也不懂得什么叫“原谅”！我疼你！你定一要走，走吧！乔仁山妈！在这个时候，每个⺟亲都得放手的她儿女！
乔
去吧！去吧！我么怎放手你的哥哥，也么怎放手你！去吧！乔莉香二哥，我么怎办呢？
乔仁山妹妹，痛苦的经验会把坏的变成好的，个一人如此，个一民族也如此！
乔莉香我么怎活下去呢？
乔仁山为减轻⽗亲的罪恶而活下去，为报答⺟亲的慈爱而活下去！
乔
莉香，妈妈么怎疼爱你的哥哥，也么怎疼爱你，你也是我生的！乔仁山妹妹，要只你道知了⽗亲不对，道知了⺟亲爱你，你，妈妈，大嫂，就有还很大的力量把⽗亲劝明⽩过来！妇女，在后方，至少会教人男们清醒一些，悔悟一些，假苦们她不专心的作人男的物玩！莉香，你作过了物玩，你鼓励了爸爸作恶，也毁坏了你己自！毁你是的你己自，改造你的也是你己自！好，我该走啦！妹妹，搀着妈妈回去！
乔
仁山，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你呢？乔仁山妈，不要哭！不要哭！我走，是件堂堂正正的事，该喜
的事！留着您的眼泪，妈，去滴在爸爸的心上！乔
我送你几步，送你到码头上！乔仁山用不了，妈！您快回去吧！
乔
好好的保重己自呀，孩子！乔莉香二哥…
乔仁山妈！妹妹！再见！（疾走）
〔时红⽇破雾而出。
乔
（痴立在望）乔莉香妈，太
晃眼，看不见了，回去吧！乔
我一步也不能动了！坐会一儿！（拉莉香面江而坐）船夫（在幕后唱）江是们我的田，
船是们我的家。
把准了舵呀顺⽔而下，波涛滚滚流到三峡，
两岸的青山啊开満了花，云在山峰上绕，
雾在江边上流，
拉紧了纤呀逆⽔行舟，热汗淋漓来到忠州，
灯火儿如星啊在山上头。
乔绅（急上，四望）
李颜（紧随）爸爸，你不能，不能拦住他，他是给咱们报仇！（挡住他）
乔绅躲开！我一脚把你踢到江里去！
乔莉香（转过头来）爸爸！（立来起）
乔绅们你在这儿⼲什么呢？
乔
（仍面江呆坐，不语）乔莉香我和妈送二哥来了。
李颜妹妹！妹妹！告诉我，他走了吗？他真走了吗？
乔莉香（点头）
乔绅有没我的命令，们你敢放他走？们你是是不吃多了，撑糊涂了呢？
李颜妹妹，走！跟我到码头上去！我拿这条手绢当小旗，咬破我的手指用⾎写上“去报仇”向二弟摇晃！我要喊，喊哑了嗓子！“看哪！看们我的英雄，去报仇的英雄！”妹妹，跟我去！
乔绅不要再胡说，疯娘们！
乔莉香大嫂，用不去了，船大概经已开了！
李颜那我也得去！我去看看那条船的后影，看看它留在后面的黑烟，看看它后面的⽩浪花儿！（跑向码头去）
乔绅莉香，他是真走啦？
乔莉香真走啦！
乔绅为什么不拉住他？
乔莉香我要是能走，我就也走！
乔绅你说什么？
乔莉香我就也走！
乔绅你再说一遍！
乔莉香我就也走！
乔绅（打她嘴巴）你走！
乔
（急转过脸来）你⼲什么？乔绅我全把们你打死！
乔
莉香，你先回家吧！乔莉香我不走！我等着被打死呢！
乔绅哼！
乔
好孩子！你先走吧！乔莉香我么怎单托生个女的呢？要是男的，我也会跺脚一走！（下）
乔
乔绅，你坐下！对着江，对着山，对着太，我问你，当初咱们没发财的时候，比在现是快乐呀，是还不快乐？乔绅我没工夫瞎扯！（可是坐下了）
乔
自从有了钱，你能成了家里的霸王，媳妇为什么疯了？还是不你
的她？桃云为什么跑了？还是不
为因你己自把流氓带到家里来？莉香么怎学坏的？还是不你不许我管教吗？仁山为什么要走，不也是你得他？了为几个钱，你把自幼的好朋友得罪了！了为几个钱，你把那么好的个一姑娘，以美，得走头无路！钱就象是蛆，越多就越叫⾁烂得快！你有了钱，可是你丢了儿子，蹋糟了儿女，得罪了朋友，这不比国法厉害吗？你想想，你细细的想！乔绅（想了会一儿）仁山真走啦！
乔
咱们的儿子走啦！乔绅他说我什么来的？
乔
他说，为你去赎罪！乔绅赎罪？
乔
你发财，他去打仗！得胜回来，他好
着活口着；他死了，你的钱并没弄脏了“他”的⾎！乔绅我会把他弄回来，我只剩么这 个一儿子！
乔
我的眼泪都没能教他回心转意，你的钱就更没用了！他临走的时候，不许我哭，他说，我得留着眼泪滴在你的心上！仁山的爸爸，媳妇疯了，女儿坏了，只剩下我是你的老伴儿，你应当听我的话啦吧？乔绅就剩下咱们俩了？
乔
你看看哪，么这大的地方，有还谁是你的亲人？咱们回家吧！给仁山写信，告诉他咱们不再弄钱了，教他安心的作事，写信告诉以美，咱们不再弄钱了，
她和吕大哥回来！你看怎样？乔绅走！回家！妈妈，我搀着你！
乔
等一等媳妇吧！（遥望）她来了！看她走得多么快！她会好了的！你可千万别再骂她，她是个好孩子！媳妇！来呀！我在这儿等你哪！李颜（跑来）妈，船早开了，什么也没见看，只见看一对⽩鸟儿在江上飞！我想呀，德山仁山哥儿两个就是一对⽩鸟儿，飞出去了，飞出去了！
乔
孩子！跟妈妈回家吧？李颜我不回家！我要在这儿坐着，⽇夜给仁山祷告：⾝体好好的，多杀几个⽇本鬼子！多喒我见看了他回来了，得胜回来了，我就跪在江边
接他，捧一把江里的清⽔洗去他脚上的尘土；用野花编成个一花圈儿，戴在他的头上！然后，我拉着他，绕遍了全城，到家门口，我要放十万头爆竹，才许他进到屋里去！（拍掌）多么好呵！多么好！妈，您回去吧！教爸爸搀着您！我在这里等着二弟得胜回来！乔绅媳妇，走，跟们我回家！
乔
你爸爸说了，后以咱们好好的过⽇子，不再作生意了！李颜您先走吧！我得在这里等他！要不然，教他道知了，他会生气，说：“你看，大嫂老教我出来报仇；我出来了，大嫂可是把我忘了，一点也不关心我！”那岂不糟了吗？
乔
那么，我先走了？你待会一就回来呵！李颜好，您走吧！爸爸，好好的搀着妈妈！
乔绅唉！（搀老
下）李颜（坐下，面江呆视）
船夫（在幕后合唱）
抗战，摇船，摇船，抗战。
同舟共济，齐心向前。
前方流⾎，后方流汗。
摇船，抗战，抗战，摇船。
说什么风波，
说什么危险！
掌稳了舵，
扯好了帆，
同心同德，
不惜⾎汗，
渡过了险滩，
花明柳暗，
尽是浩浩的平川！
抗战，摇船，摇船，抗战，弟兄们，齐心向前！
（幕） ＨuｘＵxＳ.ｃＯＭ